萧长赢迎着陆谨的目光,缓缓开口道:“那......交给我吧,我可以想办法。”
当大盛的事情牵扯到洛月时,任何洛月人都无法置身事外,无论这事与他是否有关。
萧长赢心中明白,现在的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置身事外的。
此刻,他需要做的就是在帮忙解决问题的同时,尽可能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避免让更多人产生怀疑。
倒不是怕别人知晓他是洛月大皇子,而是怕知道的人多了,他以后无法再继续留在京都,留在百里樱身边。
更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百里樱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平静的生活也会被打破。
周太后、大长公主以及阮家人同时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探究。
萧长赢心中一紧,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冒失。
他暗自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曾去过洛月,对那里比较熟悉,或许能帮上忙。”
这个说辞其实很牵强。
他一个小学徒,去过洛月?而且还很熟悉?甚至还能找到罕见的药材?无论怎么听,都显得不合逻辑。
陆谨沉默片刻,目光在萧长赢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
最终,他点了点头,沉声道:“那药材的事就交给你了,记住,务必尽快。阿梨的性命,可就全系于此。”
皇帝都已经点头应允,其他人即便心中仍存疑虑,也没有再深究。
毕竟在这关乎阮梨初生死的紧要关头,能找到药材才是重中之重,至于这个小学徒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萧长赢松了一口气,郑重地点头:“我定会尽快集齐药材,放心。”
阮玉棠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向百里樱,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师父,那是否能看出初初是何时中的毒?又是怎么中的毒?还有,初初现在昏迷不醒,是否与中毒有关?
您方才说暂时无碍,这个暂时又是多久?洛月国离我大盛路途遥远,我怕......”
他欲言又止,可众人都明白,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是“怕来不及”。
这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让原本有些缓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陆谨原本也打算询问这些关键问题,方才讨论的重点虽聚焦在如何解毒上,但他心里始终清楚,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亟待弄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阮玉棠竟快他一步,将这些疑问一股脑儿地抛了出来。
百里樱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阮梨初的脸,长叹了一口气,“初初中毒已有段时日了,凭我的经验,应该至少半月以上,并非今日才中的毒。”
“也幸亏发现得早,若是再晚些时日,等毒性发作,恐怕就药石无医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怎么中的毒,要检查她这段时日所有接触过的东西。从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入手,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她现在昏迷不醒与中毒关系不大,主要是过敏导致的身子太过虚弱。
不过,也正是这过敏昏厥,让她的脉象出现紊乱,这才让太医意外发现了潜伏在她身体里的毒素。”
阿深那边从药箱中取出了银针,接着说道:
“我这就给初初施针,暂时封住毒素蔓延,而后每十日施针一次,继续压制。但还是要尽快解毒,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闻言,陆谨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无意识地抚着腰间的玉佩。
每次思考或者紧张时,他都会不自觉地做出这个小动作,仿佛摩挲玉佩能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
须臾,他清冷的声音响起:“既然如此,大家就各司其职吧。”
“师父和阿深,你们负责给阿梨压制毒性;萧长赢,药材就交给你了;阮夫人,你留在这里,照顾阿梨。”
“至于阮将军,查找毒源一事,就交给你们阮家人了,务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陆谨并没有插手阮梨初中毒一事,他自有他的考量。
其一,阮梨初是半个月前中的毒,从时间和接触范围来看,这毒药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阮家被下的。
而且阮梨初毕竟是阮家人,所以调查毒源一事,阮家最为合适。他们对阮梨初的生活起居更为了解,也更便于展开调查。
其二,他若插手,这事情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
原本单纯的中毒事件可能会被卷入复杂的宫廷政治斗争,反而不利于事情的解决。
其三,过敏一事已经由他负责,这其中牵扯到了陆家的那几个人,事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需要全身心投入到过敏事件的调查中,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当然,还有洛月人在这一系列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也是陆谨要去深入调查的重点。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就算皇帝不说,阮玉棠也会主动肩负起调查中毒一事的职责。他与陆谨的猜测大致相同,都认为阮梨初极有可能是在阮府中中的毒。
周太后和大长公主对视了一眼,随后同众人一同退了出去。
分配的任务中没有她们二人的份,也不可能有。作为与阮梨初并无血缘关系的外人,皇帝没有直接让她们离开,已是格外开恩。
众人并未再移步御书房,阮远山带着两个儿子回了阮府,周太后和大长公主则相携离去。
许氏和莫烟芙留在了宫中,百里樱和阿深也被陆谨特意留了下来。
他实在信不过太医院的那些庸医,即便其中有一两个还算可靠,但终究比不上百里樱的医术值得信赖。
而萧长赢,则被陆谨毫不留情地撵出了皇宫,让他即刻返回洛月去寻找药材。
至于萧长赢最关心的,洛月人是否参与了谋害阮梨初一事,陆谨则答应他定会秉公处理。
为了让萧长赢走的更安心,陆谨还特意说了一句,“若萧璃牵涉其中,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会手下留情。”
众人散去后,阮梨初跟随陆谨一同进了御书房。
陆谨的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何况他还为了让她跟着,特意小声告诉她:“阿梨,咱们去御书房。”
御书房内,陆言卿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等候。
即便所有人都进了内室,他却始终未踏入一步。
严格来说,他与阮梨初今日才是初相识,进去确实不妥。
尽管,此刻的阮梨初只是个病人,性别之分已无关重要......但陆言卿依旧恪守着礼节,未曾逾越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