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禾看到，安妮的小手裹满了辛辣的辣椒油。
不用想也知道 ，她的手上现在肯定是麻麻赖赖的感觉。
但是安妮自己一个人吃得还挺起劲的，金色的长头发被艾禾帮她扎了起来，吃得满嘴红油。
红嘟嘟的小嘴在白皙的脸上，看起来像被辣肿了一样。
一旁的基兰看起来年纪实在有些太大了。
白色的长发，白色的山羊胡子，连眉毛都是长长的白色眉毛。
在时光的浸染下，蓝色的瞳孔显得幽深而沉重。
基兰老爷爷动作也很慢，戴着手套慢慢地剥壳，和安妮的速度差不多。
一老一小两个外国人，和他们俩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一起坐在街边那种露天的大排档外面吃小龙虾。
这画面着实是挺吸引眼球的。
“来，干一杯。”
艾禾给钟歌倒了杯小麦果汁，举杯碰了一下，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钟歌掏空她钱包的速度慢一点。
“干了，哥们儿。”
钟歌也不拆穿她，很是豪迈地一饮而尽。
然后继续自己的剥小龙虾之路。
速度丝毫不减。
“……”
艾禾按捺着额头上不断冒起的青筋。
“来来来，再喝一杯，敬基兰老爷子。”
“好！”
钟歌依旧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剥小龙虾。
“……”
艾禾一副被气得说不出来话的样子，让钟歌犯贱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就在艾禾准备发起第三次攻势的时候，旁边一个打着赤膊的该溜子忽然走了过来。
“美女，哥看你挺能喝，咱俩碰一个呗？”
这个该溜子一过来，钟歌就闻到了极其浓郁的汗臭味。
这种没素质还好色的街头混混，一般也没什么自我形象管理，更别提什么羞耻心了。
按说这种场合，和自己同桌吃饭的女生被这种无礼男骚扰，钟歌作为男生应该主动处理的。
但是艾禾的反应太快了。
只见她眼睛一抬，泊光流转间，该溜子就自己屁颠屁颠儿地走开了。
是【极乐】操控人心的能力。
“你倒还挺熟练嘛。”钟歌趁着剥小龙虾的间隙说道。
艾禾撩了撩耳边的鬓发，“好歹姐也是个大美女，这种事情姐见得多了，有了极乐以后更是顺手的事儿。”
钟歌默默吃虾没有说话。
按照艾禾的性格和脑子，如果他是艾禾的父母，他也挺担心她一个人在别的城市打拼的。
钟歌都不敢想，在拥有极乐之前，艾禾要怎么面对这种危险的骚扰。
毕竟，类似这种女性被攻击的社会新闻也不是没有。
但，当没有模因傍身的女生受到这种威胁的时候，又该如何自处呢？
这是一个很广泛的社会性问题，钟歌没办法给出一个很完美的答案。
“对了，你对芭蕾感不感兴趣？”
“过两天我朋友有个芭蕾表演，你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去看看呗？”
“芭蕾？”
“嗯，基兰老爷子说，好像什么【臻美】会在那个时候现世。”
“【臻美】？”艾禾挠了挠头，“听起来是个很正面的模因啊。”
“确实。”钟歌认同地点点头。
“行，那到时候我看看，有空我就去。”
“oK。”
安妮忽然举起油滋滋的手：
“我也要去！”
钟歌：“？”
“你凑什么热闹？”
“狂热！狂热！”
安妮嘴里还叼着小龙虾肉，说话都不清不楚的。
“……”
钟歌给艾禾一个无奈的眼神，目光里嫌麻烦的意思已经溢于言表。
“哈哈哈哈哈你就知足吧！”
喝了酒的艾禾显然已经有点儿激动了。
“能一下就拥有两个能够变成人形的模因，你绝对会比恶诡小队的人还要强！”
“也许吧。”
钟歌其实不在意这些强不强的，他只想摆烂，轻松畅快地过完这一辈子。
模因，只不过是他临时起意找的一点儿乐子罢了。
虽然……
这乐子闹得有点儿大。
空气中已经有了些许夏日的温热，轻轻拂动大排档特有的塑料桌布，让整个氛围都有了些许轻松的调调。
其实这种夜宵店都挺热闹的，叮铃咣铛的酒瓶子声，男男女女喝醉酒后吆五喝六的吵闹声。
静下心来听，反而也不会觉得嘈杂，倒是有种朴实而烟火气的街坊百相。
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刻的轻松痛快？
钟歌浅浅的抿了一口小麦果汁，跳动的浆液在舌尖滑动。
稍稍品味一下，再往下吞咽。
并不算好喝，但是和朋友一起，就觉得很好玩，很有意思。
艾禾是个很爽朗的人，按北方的方言来说，就是“大大方方儿的”～
就算她偶尔会有些小机灵，但其实在钟歌看来，是很好看穿的娇俏。
钟歌这二十几年来，社交活动只有游戏。
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更别提和朋友一起坐在这种大排档的外面喝酒吃肉。
因为钟歌觉得，没有人能够真的体会别人的感受，同道中人更是难得。
与其勉强自己和观念不合的人相处，不如一个人独来独往自在。
钟歌一直是这么想的，包括现在。
在他读高中的时候，有同学曾经问他：你为什么这么不合群？难道你不孤单吗？
钟歌很疑惑。
为什么一定要合群？
合谁的群？
到底是谁建了群，还一定要把别人拉进去？
当然了，那个时候的钟歌也还是懂人情世故的，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一直保留到现在。
钟歌基本上是自己一个人长大的，也许每个人都是这样。
他知道，自己未来也会这样。
这没什么不好的。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小龙虾都不吃啦？”
艾禾贱贱的语气把钟歌拉回了现实。
“没什么。”
钟歌继续嗦小龙虾大业。
这时，钟歌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
钟歌摘下沾满油的塑料手套，打开了手机。
是来自乔椿叶的消息：
乔椿叶：【我的毕业表演是在下周二，记得一定要来哦！】
乔椿叶：【欢迎你带朋友来玩，不过记得提前和我说，我给你们准备好票子～】
“谁呀？”艾禾止不住好奇心。
“那个跳芭蕾的朋友。”
“时间定了下周二，你有空吗？”
“有。”艾禾歪着头，仿佛在思考那一天的行程安排。
“不过，你朋友请我们免费去看表演，咱们是不是最好买束花，在她结束的时候献上去？”
钟歌一边擦手上的油，一边回消息。
“嗯，好像是该这样。”
“那到时候咱们提前集合，一起去挑。”
“好。”
又一条消息，是老板罗驭胧发来的。
咯咯哒：【小叶和我说了，下周二你调休，安心去看表演吧。】
咯咯哒：【不过你啥时候和那女娃娃这么熟了？】
咯咯哒：【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就不管了，玩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