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很好。”
“羽毛颜色珍稀的绶带鸟,公然掀开自己的羽翼,为自己的同类谋取权益。”
“很危险也很率性的一步棋,不过走得可是真妙。”
宗凭谋眼神揶揄,可李震介听了却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
他能坐在这主管的位置上,不是白吃饭的。
宗凭谋都说了这么多了,李震介如果还不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如直接自己辞职算了。
——公司、或者说是部长,已经看清了这件公共事件背后的暗流。
看似是寿黛主动站在聚光灯下主动卸下伪装,实际上,如果没有广电总局,也就是龙国官方的许可,她这番行为是绝对不可能被传播开的。
可如今事件已经不停地发酵,许多媒体也正在大肆宣传,而通过vcr来看,还有海上市女子监狱的出现。
可见龙国官方的立场已经昭然若揭了,寿黛的选择只不过是与他们珠联璧合,刚好配合上了而已。
想明白了这一切,李震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也不由得开始期待起来。
难道紫发人不需要隐藏自己的那一天,真的快来了吗?
李震介从宗凭谋的楼层离开后,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表情都十分恍惚。
亲眼看着这一切的陈楚岸,内心喜不自胜,正准备目睹李震介如何沮丧地收拾东西滚蛋时,却收到了人事调动的通知。
“这……这怎么可能!!”
陈楚岸看着电脑屏幕上收到的邮件,通知他即日起被调到另一个部门当主管,
可是那个部门几乎都被边缘化,被调去那里就相当于被发配边疆了。
怎么会这样?!
明明被揭发下等身份的人是他,凭什么出局的人却是自己?
陈楚岸的脸阴沉得吓人,可依旧只能乖乖收拾东西,接受上头的安排。
而李震介有了宗凭谋指明方向,今天的工作也很顺利地完成了。
天色渐晚,李震介回到家,站在镜子面前,摘下了眼睛里的美瞳。
墨绿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忽明忽灭,纵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石,也绝对无法发出这样动人的光泽。
很难想象,这种美得无法人为的造物,竟然被人类视作狰狞的异端,排斥并迫害了千百年之久。
李震介在镜子前伫立了很久,才回到房间里躺下睡觉。
睡梦之中,房间里的阴影忽然有了形状,一点一点地扭曲升腾,竟渐渐变成一个人影。
这人分明是陈楚岸的模样,身上穿着睡衣,可露出的皮肤上却有许多锋利的白色骨片。
那骨片像是直接从身体里钻出来的,刺穿了皮肤,形状类似鲨鱼背上的背鳍,但看起来十分锋利。
李震介的睡眠一直都很浅,陈楚岸出现以后,那种诡异的心悸感让他一下就睁开了眼。
“我靠!!”
李震介被房间里陡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还不等他看清楚陈楚岸身上的骨刃,后者就已经扑了上来。
掌心的尖芒让李震介不得不退,随手抓起被子就甩在了陈楚岸的身上。
薄薄的被子并没有很大的作用,但是也让陈楚岸打了个趔趄,这就让李震介有了逃跑的时机。
“陈楚岸,你在干什么?!”
面对李震介的质问,陈楚岸毫无反应,双目赤红,眼神里充满了攻击性。
虽然李震介搞不清楚为什么陈楚岸半夜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还如此诡异地长着骨刃,可这并不影响他知道自己应该逃跑。
李震介离开房间,并反手关上了门,可陈楚岸用力地撞击着门扉,声音十分响亮,估计这扇门是撑不了多久的。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可是手机在房间里,刚刚根本机会没有带出来。
武器!
接着,李震介就想到自己应该找到一个趁手的武器自卫,否则他绝对打不过这个癫狂的陈楚岸。
李震介在厨房里拿到平底锅,穿着拖鞋跑出了自己的家。
主要是他准备敲邻居家的门,让别人帮忙报警,要是自己拿着一把菜刀半夜敲门,恐怕根本不会有人理自己。
而且李震介也不敢用刀捅他,平底锅应该够硬,能挡住陈楚岸身上的骨刃,也能打晕他。
大概吧……
总之,在陈楚岸破门而出的一瞬间,李震介刚好关上了家里的大门。
防盗门应该能坚持得更久一点,李震介这样想着,连忙敲起了邻居家的门。
可无论李震介怎么敲,都没有任何人回应。
不对劲。
按常理来说,陈楚岸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样也应该有人会注意到才对。
李震介无意间望向走廊的窗户,发现窗外一片红色。
走近后往窗外看,夜空猩红一片,绝对不是正常该有的颜色。
如此诡异的情况,让李震介的心脏狂跳。
“篷——”
厚重的防盗门终于被撞开,陈楚岸遍体鳞伤,身上乌青一片,红色的血液流得身上到处都是。
可即便是这样,陈楚岸依旧疯狂地冲向李震介。
李震介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无法求援的诡异境况,他们两个之间只有你死我活。
“……”
李震介沉了口气,目光烁烁,沉着地盯着陈楚岸冲过来的动作。
千钧一发之际,李震介的平底锅精准地砸在了陈楚岸的脑袋上,可他竟然不顾伤势,依旧伸出手,用掌心的骨刃刺向了李震介。
陈楚岸的悍不畏死出乎了李震介的意料,这一刀根本避无可避。
锋利的骨刃瞬间就刺透了他的胸腔,前所未有的锐痛让李震介的表情瞬间就扭曲了,他痛得连喊都喊不出来。
好在陈楚岸被砸晕了,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李震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温热的血液止不住地喷涌而出,李震介内心恐慌,却也越发冷静,不断平复呼吸与心跳的同时,掀起衣服按压在伤口上。
头晕。
李震介咬住了舌头,眼睛瞪得凸起。
即便他如何冷静,也无法平复心脏的狂跳。
李震介自嘲地笑了笑。
曾多次割腕的自己,在真正接近死亡的时刻,却如此地抗拒。
是的,并非恐惧,而是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