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湖底的祭台
“若论水面大小，这抚仙湖算不上大，但是极深。我若是应龙也会择此而栖。”
魏野神色黯然，“他也是心中有怨气，才不愿在九州之内。”
她也是一般的感受，受命下界，却因重伤而不得再返天界。弃如敝履的感觉，他们俩是一样的。
张小峰听来，觉着单单重伤这一点，颇有些牵强。不过都已经是几千年的事了。自己不该妄加评判，便劝她说：“若是真能找到他，便能知晓当年的隐情。”
谁知魏野淡淡笑道：“这么久了，我也不在乎了，天上还不如人间有趣呢。”
张小峰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掩饰，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叮嘱两位鬼帝：“霸王已是大帝瞩目之人，还请多行方便他积蓄力量，日后有大用。”
“真人放心，我们承他解围之情，有事定然不会不管的。”
“多谢。”
张小峰并没有再与项羽多言，他曾为人杰，现为鬼雄，无须自己乱操心。便直接打开一条阴阳路回到了人间，再一路向西南边疆而去。
掠空约半日，就在云中远远看见下方有两处巨大的湖泊，如两个巨人脚印踩在群山之间。
西北的那个即是滇池，因下流浅狭，如倒流，故曰滇池。东南的那片则是抚仙湖。一行人落在抚仙湖西边一座形似笔架的山峰上。
涂山玄见湖水清澈碧澄，湛蓝明净，不禁感慨道：“若是能长居于此，便是仙境也不换。”
魏野则笑问张小峰，“你愿意不？”
“美则美矣，不如我上清观后看大江奔流畅快。要是我哪天羽化了，就把我埋在后山。”
二女皆白了他一眼，嫌弃他不懂美景。
张小灰直接跳下去，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湖水，清冽甘甜。向水下看去，透明宛若琉璃，
离着岸边不远，颜色就从透明转为深蓝，深邃不见湖底，张小灰向深处快速潜去。各种鱼儿在身边游来游去。
水下果然是断崖，垂直向下，不带一点坡度。到了一处平台，身前不远的地方立着几块石头，看起来有几分人的模样，
突然间来这一出，让张小灰也是一激灵。靠近一看，竟然是个石雕，刻的有鼻子有眼，因为湖水流动缓慢的缘故，还能分辨的出来。
张小灰立刻浮上水面，朝着他们大喊：“水下有东西！”
几人闻声也跃入水中，张小峰神识扫过水下，猛然发现水下竟然是座古城。关键这古城大的离谱，长宽在一里左右。就是如今很多州府都没有这么大的城池，不要说这可能是千年之前了。
抚仙湖的水很深，张小峰的发现水下共有三层直上直下的断崖。
第一层距离湖边不远，在岸上就能很清晰的看到明暗的变化。
张小峰张小生活在水边，早就听人说过，判断水情看颜色即可，水浅则清，水绿则深，水蓝则广，水黑则渊，水黄则急。
抚仙湖靠着岸边的一圈清澈透明，也有三四丈深，已经和一般湖泊的差不多深度了，只是太过纯净了，能看的更深些。
但离着岸边不远，颜色急剧加深，便是水下断崖，古城就在这断崖之下。
四人缓缓沉到水下，刚才张小灰发现石雕的地方还在城外，他们身后就是城墙，城墙由七八寸厚青条石垒成。
“你们看！”
一块巨大的石板嵌在城墙之上，上面用粗犷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图形。
“这有点像龙！为何没有双膀？”
应龙与其他凡龙最大的区别就是肋下生出双翅。
这块石板旁边就是一个豁口，上面还有残存的木料，应当是古城的城门。
腐朽的城门后山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两侧的建筑是已经坍塌，又被泥沙掩盖了大半，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石板街的尽头矗立着一座三层的方形祭台，每层高约两丈，四面皆有平台。
有些瘆人的是每一层的平台上都是跪着密密麻麻的石像，对着祭台中心面地而跪。也就是伏在地上，额头触地的姿势。
一面大概有两三百人，四面加起来就有一千来人。第二层减少一半，第三层再少一半，总共约有两千多具石雕在祭台上跪着，感觉甚为不适。
“雕出这么多石像来也得费好大一番功夫。帝陵前也不过摆上几对，祭台之上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到了祭台最上层，中央是一丈高的圆形石柱，甚至不能称为柱子，因为宽高都差不多，更像是个巨大的石墩。
石柱周围刻满图案，依稀能分辨出日月，山川，大鸟，鱼。石台周围散着大量的石块，碎屑。
张小灰有些失望地说道：“他们祭拜的东西，好像碎了……”
涂山玄猜测道：“会不会被毁了？”
张小峰则在想：“你们说为啥水里会有一个古城呢？”
张小灰抢答道：“会不会和南海的鲛人一样？”
“你倒是傻，直接打洞不就好了，还用的着修石板路，垒城墙吗？”张小峰先是否定了小灰，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猜原本这里没有水，沧海桑田，变化无常才被水淹了。”
魏野表示赞同：“这倒是有可能，前面又是断崖，而且很深。说不定很久以前那里才是抚仙湖，而这里是湖边的一座古城 。”
从祭台上下来，张小灰忍不住踢了雕像一脚，雕像随即从三层祭台上滚落下来，又连续砸到了下面好几个。
“你们看！”
魏野首先发现这些碰撞之后断裂处很是蹊跷。
“这不是石雕，是人俑！”
张小峰上前拿起一节断臂，里面的石化的骨骼血肉清晰可辨。
“真的是人！或者说是尸体！”
再一捏外面的石头，这哪里是石头，而是水中的细微的石质因为长年累月沉淀下来，附着在其身上形成的石壳，厚厚的裹了一层看起来和石雕差不多。
石像面部因为跪在那儿，脸冲下方没有被石灰覆盖。他们双目紧闭，皮肤没有泡发膨胀，反而有些石化。
张小峰不知道他们是生前跪在这儿等待死亡，还是死后被摆成了这个姿势。但他很清楚，这些都已经尸变，类似那年长江中的立尸。不过这些应该称为跪尸更为贴切。
当年一具立尸已经闹得天翻地覆，而这里密密麻麻的跪了两千多具。
曾经在这祭台之上的又是谁？是他们的王，还是他们的神明，还是应龙？
这个湖底藏着太多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