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把门关上,回到自己的角落里。
情绪终于低落起来。
说实话,她觉得内心堵得难受,她才是隔壁那个男人的未婚妻,难道不是吗?他们就在前几天才刚刚订了婚,他自己说过的,如果能让一个女人出轨的男人,那一定是这个男人不够出色,那他现在的行为,是出色吗?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该做的吗?就算是婚姻是一份工作,他难道不应该认真去做吗?至少,她从前以为,他会认真做好这个领导的……
她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光着脚,双手抱膝窠。
难过的时候,受委屈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这样的动作,因为,从小她就懂得在爸爸和后妈组成的新家里,她得不到温暖,而她,又不能给妈妈增添烦恼,所以,没有温暖的怀抱给她安慰,自己也可以抱紧自己,这样抱着,就不会害怕了……
现在的她,是不是很可笑呢?
明明说好了不难过,说好了她作为一名婚姻中的下属,会好好配合他的工作,为他的真爱打好掩护,可是,这份工作要做起来,真的好难啊……
所以,人之相处,万万不能动情,先动情的那一个,也一定是受伤的那一个……
正独自难过,手机响了,打电话的人,是妈妈。
她不想接,怕妈妈听出自己难过的情绪。这个世界上,最细心的人永远是妈妈,说话的声音稍微有点异常,妈妈就能感觉到。
可是,如果不接电话的话,妈妈会更加担心,说不定还会胡思乱想……
想来想去,她还是接了,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喂”了一声,轻松愉快的语调,她自己都很满意。
“丫头,妈妈有没有打扰你和小朋啊?”妈妈含笑问。
“没有啊!”她马上说,怎么会打扰她和小朋呢?他们又不在一起,妈妈是怎么想的?难道以为她和小朋住一个房间吗?话说,妈妈,此时此刻,我倒是不介意您打个电话去打扰一下小朋和某个女人的……
她脑中灵光一现,对哦……
“意大利好玩吗?宝贝儿?”妈妈在那端问她。
“好玩啊!妈妈,下次我带您一起来!”她想着,这几天光顾着玩和吃了,连纪念品还没买呢……
宋成玉笑了,“傻孩子,我这一把年纪了,还出国折腾干什么?当大灯泡吗?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妈妈……我偏要带您出来……”程荟微在妈妈面前撒了好一会儿娇,心里酸楚的感觉愈加浓烈,在妈妈面前,有些悲伤,哪怕是小小的悲伤,都会因为这份天性而无限放大起来。
宋成玉和她说了几句,便打算挂断了,“就这么着啊,妈妈就是打个电话问问,不耽误你和小朋了,晚安!”
还没等她也说晚安呢,电话就断了……
她拿着电话,苦笑,如果妈妈知道这边的她是怎样的境况,不知道会多伤心……
不过,还是要感谢妈妈,给了她提示该怎么做,也许,她骨子里本就不是一个愿意忍受屈辱的人,就如小时候的她,被弟弟欺负狠了,最终奋起反抗,将弟弟收拾了个彻底。
尽管内心敲起了战鼓,可捧着手机,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找到他的号码,几乎是闭着眼一狠心拨了出去,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他的手机没有彩铃,单调的长音“嘟——嘟——”地响,每响一次,她的心就紧缩一分,她真的害怕,如果他再不接,自己的勇气消遁,会放弃坚持这个电话了……
终于,长长的“嘟嘟”声断了,一秒钟的沉默后,那边传来他的声音,“喂,丫头啊……”
她呼出一口气来,完全不敢想象那边在上演着怎样的画面。
之前怕他正在投入地跟瑞贝卡做某件事而不接她的电话,现在接了,她又害怕,电话里会传来瑞贝卡的声音,她一定会很难过,一定会的……
她舔了舔唇,若无其事地叫他“哥们”……
他好像在笑,“怎么了?丫头?睡不着?”
“不是……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说,“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哦?说什么呢?”
“唔……”她有意地慢条斯理,想拖延电话的时间,不知道他们是在进行中,还是已经完事了呢?他有时间和她这么慢条斯理地聊,是不是已经完事了?那她也要拖着,不让他和瑞贝卡说话……
想到他们刚才有可能已经完成的事,她心里既恶心,又难受,差点控制不住,委屈地想哭了……
“怎么了?”他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她声音不对,忽然说,“我过来好不好?”
“……”过来?好是好,可是他这算什么呢?真正左拥右抱,两头不误吗?“不要……”莫名的傲娇,让她拒绝了他,拒绝完,又觉得后悔,虽然不喜欢他两头不误,可是把他骗过来不也可以破坏他和瑞贝卡吗?她真想咬自己舌头……
“丫头,心里有话,跟我说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耐心,似乎打算和她长时间煲电话粥。
这样也好,反正不能让他和瑞贝卡无所顾忌!
“我是想……我们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光顾着自己玩呢,都没来得及给家里人挑礼物,听说意大利是个时尚荟萃的地方,我们明天是不是该去逛逛商场,买点东西啊?”她问。
他笑,“好啊,你终于想起要逛商场了?”
“你这是早就对我不满了?”
“没有……”他笑道,“只是觉得你挺不一样。”一般女孩来意大利,谁不在商场里转上几圈?
跟谁不一样?跟瑞贝卡吗?哼!她本来就跟瑞贝卡不一样!她也不需要跟她一样!
“那你跟我说说,要买些什么回去好?意大利有哪些品牌啊?”话说,那几个牌子,她倒是知道,只不过,到底哪些是法国的,哪些是意大利的,她可一点不明白了……
于是,萧伊朋只好给她当起了时尚解说员,把意大利本地出产值得当礼物送的东西都介绍了一遍。
她心里酸意又开始冒了,这么了解?是不是常来?
介绍完了品牌,她仍不罢休,拉着他谈天说地,东扯西扯,就是不让他挂电话陪瑞贝卡,说到最后,他都疑心了,“丫头,你是不是一个人害怕啊?”
“……”她的确害怕,可是,是害怕他和瑞贝卡黏得太紧……“没……没有啊……”她结结巴巴地说。
“真不要我过来?”他又问。
“不要!”她坚定了这个想法,却冒出另一个想法,故意将东西翻得悉悉索索乱响,“咦?”
“干嘛呢?你在找什么?”他狐疑地问。
“我……找一样东西啊……不在我这里了,是不是在你那?”她说。
“什么东西?”
“哎呀,不好说,你不懂的,我自己过来找吧!”她将一样东西迅速装进口袋里,趿着拖鞋就打开了门,唯恐给机会让瑞贝卡逃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敢于去撞个正着。
她边走边呼气,真的猛士,敢于直面奸/夫/yin/妇的人生!
还没走到萧伊朋房间门口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她赶紧飞奔几步,堵住门,以堵住瑞贝卡的去路。
萧伊朋站在门口迎接她,穿着棉质的休闲衣裤,一身清爽,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沐浴*味,第一眼,就盯着她的脚,微微蹙了眉,“怎么光着脚袜子也不穿?”
话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平素所见,都是衣冠楚楚的好么……
可是,这样随意的打扮,反而更让人耳热心跳。
衣服柔软的质地,使之服帖地贴在他身上,恰到好处地衬出他宽阔的肩膀,倒三角的身材,想不到,平时看起来清瘦的他,居然有这么好的体格和肌肉……
她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差点连此来的目的都忘记了,不,确切地说,已经忘记了,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若不是萧伊朋笑着问她要找什么,估计她就得在门口花痴一晚上了……
清醒过来的她,一想到这具完美的体魄今晚居然和瑞贝卡滚在一起,顿觉极度不舒服,不由踮起脚尖越过他肩膀往内看,可是,却什么也没看到……
瑞贝卡呢?
她往里走,边走边说,“我找一个东西……你行李箱在哪呢?”
“们得品一品,行不?别牛饮!”
她呵呵一笑,把杯子往茶几上一顿,“我就牛饮怎么了?我没人家那么浪漫风雅,我就一俗人,我爱牛饮,你要品酒跟别人品去啊,跟我在这耗什么时间?”
他摇摇头,只好给她再斟酒,只不过,怕她再一口气喝干,只给她斟了一点点。
她不满了。原本酒量就算不上好的她,两杯酒下肚,神经已经异常活跃起来了,并且在语言中枢部分反应尤其明显,“怎么着?这是小瞧我还是怎么的?我还能被这一瓶酒给难倒了?告诉你,姐姐我喝光了它都不在话下!给不给?你给不给?不给我自己买去……”
她果真打算站起来,被他按住了,“好好好,给你,姑奶奶!待会儿喝醉了可别闹酒疯!”
她没说话,只是如他想象的那样,再一次,一口把他刚斟上的酒给喝干了。
“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和你干杯吧?”他哭笑不得。
“谁和你干杯?”她双颊因为喝酒的缘故,染上绯红的颜色,眉目流转间,虽然是嗔怨,却透着无限风情,使这嗔怨更像撒娇。
“傻瓜!”他轻轻地叫了她一声,给她倒了一小杯,“等等我,来,干杯。”
她举起杯子来,透过玻璃杯里酒红的颜色,看他的脸,看到的,却是自己变形的模样,她的心,也像这球面镜里的自己一样,变了形状了吧……
“干就干……”她的杯子,在他的杯壁上轻轻一碰。
“嗯……说点词儿啊,祝我们什么呢?”他笑着问她。
她脸色僵硬的,“祝我们早日离婚……”
“……”他一把夺去她的杯子,“瞎说什么呢?我们还没结婚呢,就离婚了?”
是吗?原来连离婚的资格也没有呢……
她有些晕了,他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想要去抢那杯酒,可是,却晕晕的,不想动……
她的酒量,可真差劲……
“是吗?”她喃喃地道,“那……就祝我们早日分手……”说完,不自觉地有些哽咽,眼睛里也浮起了泪光,说实话,她真不想这样,不想这么软弱,可是,她忍不住!都怪这酒!如果没喝酒,或许她的自控能力会好些!难怪妈妈总是警告她,女孩子家,在外面不许喝酒……
他叹了一声,把酒杯放下,并将她搂了过来,抱在怀里,“在胡说些什么呢?谁要分手?我们这才刚刚开始呢,就要分手了?”
她在他怀里扭了扭身体,用力地挣扎,他没用蛮力,倒是让她挣脱了。
她的情绪便愈加失控了,含着泪,满怀委屈,“你啊!不是你要分手吗?还是想让继续给你打掩护?好让你和你的前女友打着我的幌子暗度陈仓?你去啊!你现在就去找你的瑞贝卡!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
他默默地听着她的控诉,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做评价了,只等着她继续说,“还有呢?还有什么想说的?”
“问我?”她觉得这个人真是岂有此理极了!“你怎么还好意思问我?还好意思说我们才刚刚开始?没错,我们的确才刚刚开始,也许还没开始呢!可是,我们该结束了!你和瑞贝卡才是开始很久的那一个!你不是说了吗?如果我觉得你这个老板不好了,我就可以跳槽吗?现在我就觉得你人品相当低下!我要炒你鱿鱼!我不干了!你这个渣男!”
被她如此指着鼻子骂,他倒也不生气,反而怡然端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的醇香在舌尖漫延,他轻问,“我怎么渣了?”
“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个卑鄙无耻的下作人!表面上要跟我结婚,带着我来意大利旅行,实际上却是来会初恋女友的!把我关在隔壁房间,你自己却和初恋女友在这里滚/床/单,然后还要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当一个优秀的领导,萧伊朋,你到底要不要脸!”
喝了酒的感觉真好啊!可以不顾一切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脸面什么的也全都不要了,大不了明天就回国,然后各走各路,山水不相逢,不存在脸面的问题,但是,在分道扬镳之前,将他骂个痛快,骂个舒坦,才解了她这心中之气,凭什么,就要她一个人默默受委屈?凭什么,人人都欺负她是只包子?就算是包子,她也要做一只吊炸天的露馅包子!把心里闷着的全发泄出来!
听她说了这话,萧伊朋再次放下了酒杯,牵着她的手,问她,“你能不能走路?”
“放开我!谁不能走啊!”她甩掉他的手,以为他要赶她走了。走就走,她才不要在这个充斥着另一个女人气息的房间里多停留一分钟!
她站起身来,可是,事情的结果总是跟豪言壮志截然相反,她双腿发软,往地上倒去……
她好恨啊……
她喝醉了,可是记忆力还在的……
为什么每一次她总要在他面前出洋相呢?
没出意外,她再一次地被他抱住,没能顺利倒在地上……
“别逞强了!”他将她抱起。
这次是不一样的……
骑机车那次她腿软,他还没那么大胆,只是默默把她扶住便了事,而这一次,却是华丽丽的公主抱……
“我不要你抱……”她挣扎着要为她的骨气而抗争。
可是,酒精的作用,非但会让语言不由自主,也会让身体不受控制,她软软的,这次没能成功挣脱。
她放弃了,算了,抱她回房间就抱回去吧,反正也被他亲过了,多抱这一回,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明早好好洗个澡……
但是!他这是把她往哪抱呢?不是出门啊!是往他的床上?
她顿时大为紧张,“萧伊朋,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他不理。
她开始捶打他的肩膀,真是抵死反抗,一边还大喊着,“萧伊朋,你个混蛋!休想在睡过其他女人的床上再碰我!否则我诅咒你阳/痿一辈子!”
她醉了,浑然不知道自己在瞎喊些什么,倒是他,听了之后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最后,把她放在他的床边,让她看清楚,“丫头,你还能看清吗?你好好看看,这里,哪有别的女人睡过的痕迹?”
她脑袋晕晕乎乎,所谓酒醉心里明,心中也还是明白在干什么的,只是,却怎么还能辨清这里有没有被人睡过,迷糊中强辩,“就算有人睡过,你也可以抹去痕迹啊……”
“好,你等等!”他扶着她,“能站稳吗?坐下来。”
“不!”她宁可站着倒下去,也不在其他女人睡过的床上坐下来!
他无奈,轻轻松开手,“那你站好啊……”
松手后的他,一边往衣柜走,一边回头看,唯恐她摔倒,最后,把她之前找过东西的箱子拿了出来,打开,从夹层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再走回她面前,给她看,“你再看看,有没有在这里发生过什么?”
这是什么?
她睁大眼睛,一个小盒子,看起来倒是很眼熟,可是,是什么呢?
她揉揉眼睛,终于看见了盒子上的字,顿时大窘,“混蛋,流氓,没事把这个给我看干什么?我才不要看!你们的作案工具还要给我看嘛?”她要气哭了好吗?
他把盒子扔到床上,叹息,“丫头!什么作案工具啊?这东西都还没拆开,我什么时候用过?”
“没用你买什么?哦——我明白了,是你和她根本就不用这个对不对?”真是够了!她居然还要在这里和他讨论他和他的前女友滚/床用不用TT的问题!还有比她更羞辱的吗?
“不是!”他觉得自己挑错了时机,跟一个醉酒的女人沟通真是一件困难的事,“这个东西,我买来就不是为了和她用的!我也从来没想到过会遇到她!”
“那你是要和谁用?”她不假思索地问,并且凶巴巴的样子,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用一双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瞳孔深处,柔柔的光一点一点地闪烁,像星星,又像烛光……
她真的不能面对他这样的眼睛,尤其,还用她的醉眼去和他相对,他的容颜,他的眸光,更增了一份朦胧,这是糖衣炮弹,会炸得她体无完肤的……
心中这么想着,眼睛却移不开,只见他淡红色唇瓣微启,眼睛里如雾霭重重,“傻瓜,你说呢?”
磁性的男中音,磁得人骨头都化了,心神俱失……
而后,便看见他的唇,渐渐靠近……
迷乱中,她还有一丝清醒,想起了那个在大街上吸走她魂魄的吻,下意识地想躲,可是,哪里躲得开?念头刚一起,双唇便被他给俘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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