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久酥拿着喇叭喊道:“谁家养鹅,并且可以出售的。”
一楼的人几乎都举起手。
几乎家家都有鹅。
王婶问:“东家,您要鹅干什么?”
久酥道:“你们身上穿的羽绒服,里面的填充物其实就是鹅绒和鸭绒,前几天,边关将士来了,他们身上没有御寒的衣物,我想买一些鹅和鸭,做一些羽绒服寄给他们。”
那些将士,他们都见过了。
身上一块又一块的补丁。
王婶道:“东家,我家有两只,不要银子,就当我为边关将士做一点贡献吧。”
其他人也纷纷同意。
久酥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她动容道:“我明白你们的善心,但养它们不容易,多少要点银子吧。”
陈玲花与久酥对视一眼,她抬手道。
“家中有鹅和鸭的,来我这边统计。”
她小声地跟村里人商量,都不想要银子,在他们心里,做好事就不能计较得失和利益高低了。
一两只鹅鸭不算什么。
那些以此为生计的养鸭和养鹅的几户人家,面露窘迫。
陈玲花道:“东家不会强人所难,我们都理解你们,一只两只都是慷慨解囊了。”
他们搓搓手说:“我们按照成本价给。”
“你们不要有负担,谁家养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东家希望你们要银子,你实在过意不去,多送一两只鹅鸭就行了。”陈玲花点头,“你们写下有多少数量,我去报给东家。”
养鸭的人说:“哎,要不是家里穷,谁不想全都捐出去?”
养鸭的人说:“一年到头也不赚银子,别赔本就够了。”
王婶笑着安抚道:“你俩啊,别想太多,我们家养了一只鸭,给出去没事,你们是吃饭的家伙,能按照这么低的价格,也是有善心了。”
养鹅和养鸭的听了都感动。
一个时辰后,牛车装的满满当当,全是鹅和鸭。
久酥将东西运到秀府,听着冲天的叫声。
秀莹看着一车一车的鹅鸭,拍了拍胸膛,吓道:“我是有身孕了,可也不用这么补啊,我生七八个孩子也吃不完啊。”
七八个孩子?
熊彻眼睛一亮看着怀里的女人,“真的生吗?”
“去你的。”秀莹没好气地拍了他的胸膛,随后,又问,“这到底咋回事?”
久酥道:“我想跟你合作羽绒服,不赚银子,但不亏心。”
秀莹邀请她进府,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道:“我就喜欢做不昧良心的生意,你说,我跟你干这笔生意。”
久酥道:“还记得我送你的羽绒服吗?填充物鸭绒和鹅绒都很暖和,我想为将士们做点什么。”
秀莹道:“锦绣阁愿意做这件善事。”
回府后,江璟知道了此事。
他挥了挥袖口上的雪,敲门而入书房,看着正在画设计图,忙活的人儿,看着她,心中仿佛被什么填满了。
他坐在旁边,端过去一杯热茶。
“我听说,你跟锦绣阁的老板合作了羽绒服?”
“是啊。”久酥揉了揉僵硬的腰肢,喝了口茶道,“你从哪儿听说的?”
江璟笑道:“久大人拉了一车又一车的鹅鸭,整个宿明县的人都知道了,说你喜欢吃鹅和鸭。”
“哈?”久酥歪头,无奈摊手,“你倒是提醒我了,剩下的鹅和鸭,可以卖给方掌柜,烤鸭和烤鹅挺香的。”
大冬天,赏雪吃烤鸭,岂不美哉?
让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似乎已经闻到了鸡皮散发出的香味。
江璟端走白玉杯,生怕将心爱之人绘制的心血给打湿,阿酥向来是有想法的,他道:“将士之多,恐怕待夏日,也难以一人一件。”
久酥叹了口气,托腮道:“你倒是会打击人。”
“姑娘莫恼,江某是来献策的。”江璟轻笑两声,见她挑眉,也不卖关子,“何不公告天下,招揽暖衣?”
闻言,久酥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我把羽绒服的制作方法公之于众,让大家一起为将士做衣裳。”
江璟手放在她的眉头,为能尽一份力感到高兴:“此事一定会传遍大街小巷,我会飞鸽传书递到盛京,皇上赞扬,天下势必效仿。”
久酥勾住他的肩膀,双眸闪烁着光。
“阿璟,你真是太棒了,到时候烤鸭分你一半嗷。”她卷起图纸,蹦跶着离开了。
下午,工厂、火锅店、方兴楼以及华庭书院门口都放上了一个大箱子,箱子上贴着羽绒服制作的办法。
他们纷纷驻足。
店里也推出了优惠活动。
用一件羽绒服可以换取火锅店或方兴楼的菜品优惠券;还可以当束修,减免书院的学费,总之,谁不愿意又赚钱还又做善事?
袁玲和店里的活计闲暇之余,便会缝制羽绒服。
休息日,回到家里,也住上了新盖的水泥屋,外人或许会说并不完美,但对于年年都可能冻死的人来说,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袁大娘揉了揉老花眼,叹气道:“要是我有八只手就好了。”
袁玲拿过小板凳,坐在娘的身边,看着玻璃透进来的阳光。
她道:“娘,别累着,我估摸着全城的人都会帮忙,过几天,箱子里就会塞满羽绒服,话说回来,这屋里可真暖和啊。”
袁大娘点头,美滋滋地说。
“村里出了个能人,我们跟着沾光了。”
随后,她看向女儿。
“我老了,不能陪你一辈子,如果你能遇到知心人,勇敢去尝试,只不过我不敢让你远嫁了,最好是招一个上门女婿。”
从前,他们家穷。
没有条件招上门女婿。
现在可是有啊。
袁玲想到之前那个可怕的男人,心里忍不住作呕,她忙摆手道:“娘,您可别说了,我估计这辈子都跟男人无缘了。”
袁大娘心疼道:“算了,你能赚钱,我就不操心了。”
“别担心我,之前的事情,会好起来的。”袁玲想,就算找,也要找一个满身正气,不扭扭捏捏的男人。
酉时,天就快黑了。
袁玲收拾好东西,便冒着风雪坐上最后一班牛车,回镇上了,她见牛车上人少,付了五个铜板。
“老伯,快回去吧,买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这谢谢了。”赶牛车的老伯是同村的人,他儿子儿媳都死在了去年冬天,留下了一个孱弱的孙子。
袁玲笑笑,都是同村人。
天已经快黑了,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穿过黑乎乎的巷子,突然,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提起一口气,忙加快脚步。
可那人更快。
她被堵在墙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