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慕兰胭进宫,按惯例,皇上是要过去宿的。
她只能把人截过来才行。
秋竹还未听说慕兰胭进宫的消息,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清音主动去请皇上,她有些高兴,“是,奴婢这就去。”
她也想通了,这太后和皇上已然这样了。
不如就趁着后宫没人,太后多承些恩宠。
若是能以此拢住皇上的心就更好,依着皇上的能力,宫里少一个太后,多一位妃子,想来也不是难事。
可当她离御书房越近,听到的消息也越多,等人站在门外,一张脸已经开始发白。
她稳了稳心神,向李章探听。
李章瞧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这后宫进人是早晚的事,你记得等下多宽慰下太后。”
“是,奴婢晓得。”秋竹垂下头。
李章见她识趣,便又道:“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回禀。”
秋竹心里有些没底。
不知皇上今日会不会撇下新晋的贵妃,赴太后的约。
南宫渊批注奏章的手一顿,“她知道了?”
李章连忙解释,“太后应当不知,只是赶巧了。”
但是这会儿,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应该也都传到了慈宁宫。
南宫渊何尝不知。
他揉了揉眉心。
他也没想到,那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好不容易主动邀约一次,却又是在这个时刻。
“那,皇上可要去?”李章试探问了一句。
要他说,之前是后宫无人。
现在,皇上应当雨露均沾才是。
而且,随着西凌公主入宫,他想,群臣们又该蠢蠢欲动了。
果不其然。
西凌公主入宫成为贵妃的消息,半天不到,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礼部尚书脸上止不住高兴,昨天他还在苦恼,该怎么让皇上答应。
想不到不过一夜,人已经进宫了。
他刚准备叫人去备马车,想想又作罢了。
这消息他都知道了,想来那人也应该知道了。
现在就只等就好。
同礼部尚书同时高兴的还有好几家,不过,他们高兴的是,家里还有待字闺中的女儿。
这西凌公主入了宫,开了先例。
想来不用多久,应该就会选秀了。
而同他们完全不一样情绪的镜川,一时失手,箭直接脱了靶,“你确定没听错,那西凌公主真入宫了?还被封了贵妃。”
“小的绝对没听错,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
镜川把弓随手扔到地上,“昨日皇上都未有这个打算,你去打听打听,算了,咱这位皇上应当不喜人在背后打听,我自己进宫问去。”
说完,连衣服都没换,直接骑马朝宫中而去。
看到镜川火急火燎的模样,南宫渊却轻声笑了笑打趣,“镜将军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镜川摸不准南宫渊这句话是不是试探。
他连忙抱拳请罪,“今日臣在府邸练着箭,突然小厮过来禀,还说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敢问皇上,这和亲之事可是真?”
南宫渊突然站起来,走到窗前,问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镜将军从军多少年了?”
镜川恭敬道:“回皇上,今年刚刚十八年。”
慈宁宫。
随着夜晚来到,屋中也提前烧好了银丝炭。
清音沐浴好,便着了一层薄薄的软纱坐在梳妆台前。
平时不点妆的脸上也被她细细描绘着,本就一张倾国绝色的脸上,此时更添几分妖异。
南宫渊慢慢走近,清音从铜镜中和他对视,“陛下,你来了。”
南宫渊走过去,将人转过身,面对着他,“你可知今夜,朕不应该来。”
清音慢慢笑起来,“那陛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说着,唇却吻了过去。
南宫渊将人反手扣在梳妆台上,“这就是太后说的后悔还来得及?”
清音吻不到,便嘟了一下红唇,“陛下还真小气。”
“朕小气?”南宫渊被气笑了。
他今夜也没打算去慕兰胭那。
清音瘪了瘪嘴,“本来就是,陛下纳了新人,就不顾旧人了吗?”
南宫渊一笑,梳妆台的东西就一一被扫在了地上。
清音有些心疼,“陛下,那些都是妾新寻来的,你这一扫,都坏了。”
“朕赔你。”
夜色渐深。
守在门外的秋竹把脸微微转开,对着夜幕。
一阵冷风吹来,拂走了些脸上的燥热。
她看向旁边的李章,有心打听两句西凌公主的事,又恐传到皇上耳朵里,认为太后容人之度都没有。
罢了。
等明日见见人再说。
而此时,玉芙殿。
“下雨了。”
银怜看了一眼还没关的窗户,移步过去。
慕兰胭突然出声,“别关。”
银怜只好收回手,又回到了慕兰胭的身后站着。
又过了半刻钟,雨势越发的大了,打在雨帘上,传来滴滴答答声。
“公主,这么晚了,皇上应该不会过来了,奴婢伺候您梳洗。”银怜忧心道。
慕兰胭摇摇头,“没事,本宫再等等,或许等雨小些了,他就来了。”
可只有自己知道,这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想到今日白天的时候,他问自己,有什么愿望,他能做到的话,都可以尽力满足。
纵使是再也不回西凌也可以。
她才知,这人对自己,只当救命恩人看待的,无关男女之情。
可她哪里甘心。
在那个山崖下的小木屋里,她对他便已倾心。
那时,太子哥哥还在世,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她理所当然的想,若是自己求了父皇,到时候太子哥哥再帮忙周旋,父皇一定会应的。
所以,她就在盼啊,盼啊。
盼望他能好一些,她就带他回宫。
可自己不过就出去那么一会儿再回来,他就走了。
她本想求太子哥哥帮她找人,可还没等她开口,太子哥哥突然中毒身亡,父皇也突然病重。
三皇兄趁机上位,她也从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沦为一只随时会被送出去的可怜虫。
就在她认命的时候,她又被三皇兄送来了和亲,她又见到了他,还是自己和亲的对象。
天知道她看到他的时候有多惊喜,有多激动。
可他拒绝了,拒绝了和亲,也拒绝了她。
她以为是他没认出自己,等知道是她,他一定会像自己一样欣喜。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啊!
在那个小木屋里,他恪守规矩,明明都动不了,也不愿她帮忙换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