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东成的叙述。
梁升泰摇摇头,“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随后,他话锋一转,“小李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很多事我也理解了。”
“哦,春节将至,我准备让你和庞秘书代我去给几位老领导拜年,你愿意去吗?”
李东成略微愣了一下。
他还准备听梁升泰没想到的后话,却不料对方不说了。
“梁老有吩咐,我当然愿意去,什么时间?”
“节前吧,你抽个两三天时间出来。”梁生泰说。
“好的,我随时都可以,时间定下就通知我。”
庞秘书在一旁微微一笑。
他知道,李东成算是通过了老部长的考察。
以前是忘年交,但如今算是梁升泰身边最亲的人。
或许只有李东成这个愣头青不知道,只会认为梁升泰是出行不便。
其实,大院内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这也是老百姓经常说的左右之争,选边站队。
李东成在这里陪着梁升泰聊天,中午还在一起吃了顿午饭才告辞离开。
庞秘书送走李东成后,回到小楼的客厅。
他说道:“老部长,要不要我去给有关部门打个招呼?”
“不用了,小李有自保能力。”梁升泰摆了摆手,“你让人查查,看孔家这些年在政界有哪些人。”
“是,我明白了。”
梁升泰又微微一笑,“他呀,还是有很多话没有说。”
“李先生不说,除了有难言之隐,更多的也是不愿意让你担心。”
“嗯,算了,这孩子的磨难挺多的,却有一颗赤子之心。”梁升泰摆了摆手。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
万家灯火的京都,孔家府邸的前院中。
孔易刚的房间里传出响亮的耳光声和摔烂茶杯的声音。
房间门紧紧关闭,外边的佣人个个都是噤若寒蝉。
孔策、孔渊、孔良三兄弟脸色阴沉地站在外边。
他们原本在房间里的,被父亲孔易刚骂了出来。
“我说过了,你们无权来干涉我,谁也无法阻拦我救他!”孔易刚发出怒吼。
秦可捂住脸颊,坐在椅子上抽泣。
“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你以为你是在救他,不过是在让他多受罪罢了!”
“自从你们从罗马回来以后,整个孔家都是鸡犬不宁,你也太自私了,只顾着这个孔仪,从来不为我们想想。”
“难道我们就这么让你讨厌,入不了你的眼睛。”
“你...”孔易刚气得再次扬起了手掌。
最终又狠狠地一甩袖子,站在原地怒气难消。
他心中又何尝不知,一心想救孔仪,不过是在弥补以前的亏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可他又怎么忍心让儿子在无助中死去。
奈何他有满身的修为,却对这个病毫无办法。
秦可吓得把眼睛闭上,等待着丈夫的怒火,但半天也不见孔易刚打下来。
她睁开眼睛,擦拭了一下眼泪。
“易刚,我承认以前我对孔仪是有看法,但他已经是这样了,自己生不如死。”
“我们要认命,你天天围着他转,已经荒废了整个孔家,这样迟早会出问题的。”
孔易刚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指着门口。
“你出去!我知道该怎么办!”
秦可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抽泣着走出了房间。
孔易刚看着窗外的灯火,思绪万千。
心中大喊,“婧雪,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仪儿已经两天不沾一点水,他一心想死啊。”
秦可走出房门,孔策、孔渊、孔良连忙围上去。
她见到三个儿子,心中更委屈,哭着往前走。
三兄弟都看见母亲脸上的手指印,心中的怨恨化作了熊熊怒火。
“妈的,我去杀了这个野种!”老二孔渊气得转身就走。
秦可心中大急,“孔渊,你给我站住!”
孔渊此时热血上脑,就像没听见一样,气呼呼地向孔仪的房间走去。
“站住!”秦可着急地大喊,“你们两个还不快拦住他!”
孔策、孔良连忙上前拉住孔渊。
秦可气得冲上来就是一巴掌,“啪!”
“你醒醒吧,你杀了他,难道就是为我好吗?!”
孔渊的眼睛都红了,“妈,你看他把我们孔家折腾得像什么了!爸还打了你!”
“愚蠢,你杀了他,让别人如何看你!如何看你父亲、看我。”秦可哭泣着,“你爸只是一时糊涂,他会想明白的。”
孔策忍了又忍,“听妈的话,扶妈回去。”
孔渊看了看孔仪的房间,气得跺脚。
“哎!”
三兄弟搀扶着秦可走了。
躺在床上的孔仪,隐隐听到外边的吵闹,心中充满了悲哀和苦涩。
说也奇怪,他患上这个渐冻症,按理说发展到最后,连听力、视力都会丧失。
可这么久了,听力不但没有失去,反而更灵敏。
他把外边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心道:“你来杀吧,我不但不恨你,还会感谢你的。”
“看来因为我的事,爸又和他们吵架了。”
“妈,如果你在天有灵,就告诉爸,我不怪任何人,只怪我不该生在孔家。”
他在心里一会笑一会哭,眼睛空洞无神,看着天花板发呆。
两天没有进一滴水,让他的嘴唇都起裂了。
时间慢慢地流逝,外边变得越来越安静。
传入孔仪耳朵里的,除了外边的风声,还有一些虫呓声。
值班的佣人走过来帮忙压了压孔仪的被褥,坐回凳子上继续打盹。
忽然,房门轻轻地被人推开。
佣人正想抬头睁眼,只感觉一阵困意袭来,头一耷拉,彻底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孔仪却从脚步声听出,是父亲孔易刚进来了。
孔易刚神情悲伤的来到床前,坐在床沿上。
“仪儿,爸对不起你,带你回孔家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进入组织,同样没有照顾好你。”
孔仪看着他,眼睛里露出一丝对死亡的渴求。
他在心中说:“爸,我的仇人是李东成,你知不知道啊?你要小心他啊。”
只可惜,孔易刚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孔易刚拿起孔仪的手掌贴在满是胡须的脸上。
因为儿子的事,他焦头烂额,已经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
等了几分钟,孔易刚才抬起头,看着儿子老泪纵横。
“过去以后,告诉你妈妈,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他说完,将头扭到一边,对着孔仪的胸膛点出一指。
在这一刻,孔仪没有惊恐,反而是一种解脱,当然也有不甘和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