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发现了!
工藤新一的心脏猛地一跳,神色惊恐的转过头去,从车座上倒着爬了出来,样子很是狼狈。
但随即他就强行进行了表情管理,一脸镇定,呼了一口气将双手插进口袋中,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我这是抓到了一个偷车的小贼吗?”
悠悠的声音响起,一个年轻的女人微笑着,向着工藤新一扬了扬手中的相机,显然她已经拍下了刚刚工藤新一进入车中翻找的画面。
女人的年龄大概二十多岁,身穿一身蓝身白袖的宽大棒球服,扯开的扣子间露出白色衬衣,下身套着深青色的洒腿裤,穿着整体而言偏向舒适。
浓密的深棕色中长发懒散的落在她的肩头,刘海剪裁得很随意,露出一张温和而又活泼的脸庞,略施粉黛的五官有一种自信而健康的美感。
“这是我爸爸的车。”
工藤新一应变力快的惊人,张口就来。
“哦?”
他看到女人的薄而精致的嘴抿起一个弧度,深邃的浅褐色眸子盯着他看,心中咯噔一下。
“神代先生什么时候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了?”
糟糕,这个女人居然认识那个名叫神代清嗣的小说家,工藤新一面如死灰,看着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人,心想这下完了。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神代什么?还是你跟妈妈的姓氏?”
女人向他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一连串的问题让工藤新一有点懵圈。
“认识一下,我叫艾玛.赫瑟。”
她好烦啊,工藤新一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像是个记者一样,问题真多。
“我的职业是一名记者。”艾玛笑着说。
“我知道这是神代先生的车,他在上面对吗?带我去见他,我有事要拜托他。”
“我...”
工藤新一想要开口争辩,但女记者光速变脸,蹙起眉头用鼻子凶狠地哼了一声,对着他扬了扬相机。
“你不愿意的话,我就把这张照片给神代先生看,要知道侵入他人的私家车可是跟侵入住宅一样恶劣哦。”
不远处的地下车库门口传来警员的呼喊声,听声音工藤新一明白了,这栋公寓已经被警方封锁了,这个女人居然是偷溜进来的。
“记者是不被允许进入的,请您赶快离开,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警员对着女人说道。
“我是拉迪修警长请来的证人,有重要证据要向他反馈,他派这个孩子来下面接我的,他也是本案的证人之一,你们应该见过他。”
工藤新一抬起头,看见艾玛自信的对着警员撒谎,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头拍了拍,示意她配合自己。
这女人居然两头骗。
“啊,是。”
工藤新一感觉到自己被拿捏了,只得应声道。
“那相机不可以带进去的。”
警员狐疑的看着狼狈为奸的两个人,男孩的脸上满是我是被强迫的表情。
“当然,不介意我保留胶卷吧。”
艾玛爽快的答应了警员保存相机的要求,争取得对方同意后,熟练的从相机里取出了胶卷。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向电梯走去,工藤新一紧紧地盯着艾玛装胶卷的口袋,心中盘算着该怎么把胶卷拿回来。
“嗯哼。”
艾玛头也不回的咳嗽一声。
“小弟弟,我提醒你,盯着女士的臀部看可是非常不礼貌的。”
“还有,我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安南伯格传播学院就读的时候,是女子跆拳道社团的主将。”
工藤新一脸变得通红,悻悻地收回了目光,他不是故意要看的,主要都是为了拿回自己的把柄。
他越来越觉得小兰真是太单纯了。
外面遇到的这些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些坏女人,每一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
...
“怎么了?神代先生。”
拉迪修从休息室走出来,看见神代清嗣蹲在起居室中,盯着安妮.雷德温曾经横尸的区域眯着眼睛,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手边放着厚厚的一沓照片,上面是从各个角度拍摄的尸体照片和伤口的特写。
神代清嗣毫无感情波动的比对着现场,眼神冰冷的仿佛藏着一柄发硎的利剑。
“那个叫工藤新一的孩子呢?”
拉迪修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工藤新一的身影。
“他可能跑去哪里玩了吧。”
神代清嗣眼中浮其一丝冷厉的神色。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总是喜欢愣头愣脑的做一些冒险的事情。”
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工藤新一此刻应该偷了他的钥匙在他的车里倒腾,但他的车里没有放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顶多就是有几支枪。
那又怎么样,这里是美国,没有这些东西才奇怪好吧。
等等,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要是这个愣头青不小心触发了他车上的机关,被炸成一团肉泥,他怎么跟工藤夫妇交代呢?
正想着他叹了口气,想要起身下去查看,工藤新一的身影出现在公寓的门头,低垂着头,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看见神代清嗣不但没有被警方软禁,反而煞有介事的蹲在客厅内勘察现场,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你来啦,小侦探。”
神代清嗣冷冷地瞥了工藤新一一眼,随即转过头继续看现场,工藤新一感到目光像是一把刀子刮在他脸上。
“有没有发现什么能够把我送进监狱的线索呢。”
神代清嗣笑了笑,随口说到。
“神代先生...”
工藤新一愣住了,支支吾吾,偷偷进入别人的车毕竟是不光彩的。
“都说了你该叫我叔叔。”
神代清嗣伸出手,示意工藤新一把车钥匙放在自己的手上,工藤新一迟疑了几秒,坦率的承认了自己的行为,将钥匙还了回来。
“你知道偷别人的钥匙并且擅自进入别人的车是一种犯罪的行为吗?”
神代清嗣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丈量着白色粉笔画下的区域,脑海中想象出死者的大概身形,以及躺卧在地上的姿势。
“知...知道了。”
工藤新一只得承认,目光躲闪着。
“我的车号为xxxxx的道奇charger帅吗?你进去之后有什么感想?”
“帅...”
“行。”
神代清嗣霍地站起身来,挺拔的身躯立刻对工藤新一形成了压迫感,他和善地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敢承认就是好孩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录音笔来,“都录下来了,事实清楚明白,快去通知工藤夫人吧,她还来得及给你找个好律师。”
工藤新一:???
这次就不该来美国,怎么遇到的人一个个都这么狗。
“神代先生...啊不叔叔。”
工藤新一慌了,这要是背上了少年犯的案底,以后还怎么做侦探啊。
“日本大使馆的电话记得打,要不要我帮你查一查。”神代清嗣不为所动。
“我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闪到一边去。”
见教育的差不多了,神代清嗣也懒得跟他计较了,看着工藤夫妇的面子,他总不能真把工藤新一告上法庭吧。
虽然估计这小子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大概率还会犯浑,但今晚应该是不会在碍眼了。
他看向客厅里的陈设,那里摆着两部座机电话。
顺着那部与自己通话过的老式电话看去,神代清嗣轻轻地拿起电话的听筒,试着拨了拨旋转的轮盘,这种呼叫总台再转接到私人家中的电话早就已经被淘汰了。说白了这部电话只是一部仿照老式的设计,但实际上还是单户单号的设计。
这部电话曾经在十点初的时候,和自己通话过,这一点从通话记录来看是明确无误的。
他拨打了自己的电话过去,电话并没有接通,目光看过去,原来电话线被某种工具剪断了。
拿起那截断裂的线路,凑到眼前。
神代清嗣眯了眯眼睛,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容,他用手将断头两端接上,好像那就是事件的真相一样。
他伸手探向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将旋钮轻轻地拔出来,时针停止了走动,他慢条斯理地将指针拨到十点的位置,缓缓地开口道:
“这是一个关于时间与空间的诡计,不在场证明已经烟消云散了。”
拉迪修凑上前来,自从昨夜开始就扭结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眶中细小的眼睛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连胡子都高兴得颤动起来。
“你知道案件的真相了吗?神代先生。”
“大概知道了吧。”
神代清嗣转过头,微笑着,凑到拉迪修耳边低声吩咐了一些事情。
工藤新一垂着头,看起来这位小说家已经破解了这桩谜案的真相,而自己这里却毫无头绪,都怪他将视线都转向了错误的方向。
“小侦探,想要破解这起案件吗?我可以给你一些提示。”
他抬起头,看向嘴角洋溢着神秘笑容的神代清嗣,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不要用这种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我嘛。”
神代清嗣摊摊手,他决定将推理的功劳让给工藤新一,由他代替自己进行推理。
这倒不是他有多么深藏功与名,完全是因为在这起案件彻底真相大白,罪犯被绳之以法之前,他还是本案的嫌疑人之一,如果由他解开案件。
罪犯的律师完全可以着力于是警方和他勾结,共同伪造现场,构陷于犯人。
从而推翻整个推理过程,甚至那可能存在的证据也会变得一文不值。
在此之前,还需要一些准备工作,他同样在工藤新一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在幽灵剧院他已经见识到了这个小鬼的头脑,他之所以在本案中毫无寸进,大概率是因为在电话里被自己狠狠地拷打了一番,少年人的叛逆让他的思维走了邪路,眼下他点拨开了几处迷惑项,工藤新一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好了,拉迪修警长,请您准备一间房子,然后将我和林德利都放在一起,我需要让他连一丝翻供的希望都不可能有。”
神代清嗣打了个哈欠,释然的呼了一口气,眼角乌黑的像是一只大熊猫。
工藤新一在神代清嗣告诉他案件的几处思维漏洞之后,已然搞清楚了所有的细节,眼下他看向这位小说家,眼里的敌意消逝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人好像会那么一些推理的。
很快,拉迪修就按照神代清嗣的嘱咐准备了一间空房间,引领着林德利走进了那间房间,随后关上了房门。
林德利.塞克斯顿神情萎靡,仿佛还没有从这起案件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他宽厚的背部仿佛塌陷着,瑟缩在一起,显得万分憔悴。被领进房间时,他看着坐在桌边的神代清嗣,愣了愣没有开口说话。
神代清嗣手边放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他淡定的拿起酒杯啜了一口,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拉迪修警长,他是谁?”神代清嗣演着戏,明知故问。
“案发现场还有一段时间就可以宣告完成了,还有一些房间需要勘察,先委屈你们两个证人在这里待一会吧。”
拉迪修大声的说到。
神代清嗣皱了皱眉,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香烟点上,噙着烟的嘴对着林德利努了努。
“我不想和这个家伙待在一起,会影响我的心情。”
林德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色,但随即平复下去。
“我也不想和陌生人待在一起,警长。”他说道。“我的心情很糟糕,能否通融一下。”
“不行,你们稍微忍耐一下吧,我提醒你们,这里有录像机。”拉迪修说罢,指了指角落,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林德利只好悻悻地坐在距离神代清嗣很远的地方,他感觉到神代清嗣盯着他看,眼神直勾勾的。
“你就是安妮包养的那个小白脸?”
他听到对面的男人突然间开口说话,话语带着浓浓的讽刺,显得盛气凌人。
“靠着自己的身体取悦女人换来的钱,花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林德利抬起头,瞪着神代清嗣,看着后者淡定的喝着酒,夹着烟的手掏了掏耳朵,嘴角满是轻蔑的笑容。
“先生,我和你素不相识,请你不要用这种侮辱的语气跟我讲话,安妮是我的女朋友,我也不是什么被包养的小白脸。”
“哦?”
他听到神代清嗣佯装惊讶的声音。
神代清嗣的嘴张的很大,不断地用辛辣的语气讽刺着林德利。
“一个过气的三流模特,不靠着安妮接济,凭你自己能够住得起豪华公寓开得起劳斯莱斯?你在开什么玩笑。”
“对了,你还嗜赌成性。”神代清嗣适时地补上了一句,眼神落在林德利的手指处。
林德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悄无声息的将手指拢到了衣袖中,强行正色的回击神代清嗣。
他重新涉赌的事情隐瞒的很好,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放尊重一点。”
“我有没有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神代清嗣说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手指就知道了,只有沉迷赌桌无法自拔的烂赌鬼,才会像你这样,指纹都被磨得干干净净。”
“怪不得安妮看不上你这样的废物。”他满脸嗤笑,浮夸的张开双手。
“所以她像对待老鼠一样将你扫进垃圾堆,转而选择了我。”
他在心底暗暗为逝者道了歉,转而用更加恶毒的话刺激林德利,但时刻斟酌着语气,看起来像是一个粗俗没有教养的男人一样口不择言。
没有一句刻意诱导的话。
“难道不是吗?如果她没有被人杀害,配得上她的只有像我这样成功的作家,而不是像你这样卖屁股的蠢货。”
“你和哈林区那些街边卖身的女人相比,不过是多了一根棍子罢了。”
“够了。”林德利猛然怒吼道:“你闭嘴!”
他像是一只野兽一样扑上来,猛地掐住神代清嗣的脖子,将他扑倒在地,他知道房间里有录像机,但他更知道自己的诡计不可能被人破解。
就像警方事后问起,也可以解释为因为收到言语挑衅而下意识的反应。
这样的录像反而能坐实他深情男人的人设,更好帮助他洗脱嫌疑,顶多因为伤人赔点钱了事。
“咳咳咳。”
神代清嗣痛苦的咳嗽着,像是喘不过气来了。
他用手推着林德利的臂膀,努力地挣扎着,他现在明白了,装弱小比装强大更难,他要拼尽全力,才能演出没有力气反抗的姿态。
腰间的伤口被触碰到,有些隐隐作痛,在那个瞬间他差点下意识地想要扭断林德利的脖子。
这个男人在他面前像是鸡仔一样弱小,靠着高蛋白练出来的强壮的身躯只是一副花架子。
“咳咳...放开我,在警方布控的案发现场杀人,代价你承受得起吗?”
他说道:“还是说因为我是警方保护的证人,你想杀人灭口。”
林德利愣了愣,松开了捏住神代清嗣脖子的手,双眼通红,突然挥拳狠狠地打向神代清嗣。
神代清嗣伸手,轻轻巧巧的攥住了他的拳头。
拉迪修适时地破门而入,嚷嚷道:“你们怎么回事,居然在案发现场打架斗殴,这里有警方的全程录像和录音,没跟你们说吗?”
“警官,你也看到了,是他动手的,我什么都没做。”
神代清嗣躺在地上,摊开手掌,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林德利之所以敢冲上来,是因为觉得自己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能够顺利脱罪,如果是个正常的男人,爱人刚刚横死,受到这样挑拨一定会愤怒。
他演也要演出来。
但如果诡计被破解呢?这样的录像只能证明两件事!
一,此人性格冲动易怒,完全有激情杀人的倾向!
二,此人意识清醒,在神代清嗣阐明后果后果断停手,有完全的行为能力和判断能力,不存在精神问题!
当然,有没有精神病这点不重要,甚至更好。
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了解一下?
小罪犯,露出马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