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司吏要在这次惨痛的抓捕中获利,右玉县衙典史大人的幕友,要为主家填补亏空,小旗官要继续自己的吊货走私。
这些人都是大明王朝地方社会的中、上层,他们解决生活问题的方法与大明王朝所有的社会阶层一样,没有正常的、合理合法的途径,大明王朝与中国所有的王朝一样,中国社会的弊端就是,如果你有梦想、如果你要在仕途上前进,或是在财务上获得自由,你没有正常的途径,必须走一条潜规则的道路。
幕友见到了范司吏,见到了范司吏带领来的一个军汉。
大明王朝读书人对军人骨子里就存在着的傲慢与偏见表现出来。
幕友安然的坐定,并没有给范司吏与小旗官让座、让茶,幕友只是冷冷的对范司吏说,给你差办的怎么样了?
范司吏深深的弯腰作揖,回幕爷,此我有挚友杀虎口烟墩小旗官,可助幕爷在烟墩吊货出关。
幕友一声冷笑,范司吏 ,你这就是这样给上官办差的?
烟墩吊货,能吊得出几许?而口外的牛马吊得进来吗?
范司吏扑通跪下,回幕爷的话,烟墩吊货出口外都可吊出,然而牛马却是不能吊入。
冷汗涔涔的从范司吏,迅速的从爷转换成孙子的地位。
因为范司吏非常清楚,典史大人解决财政危机的办法还有一个,就是解决掉一个刑房司吏。
解决一个刑房司吏的典史, 既会得到经济上的实惠,又会得到惩恶扬善的口碑,只是这种办法的典史必须根基深厚、手段狠辣,还要打点足够的银钱给上官。
典史要拿下刑房司吏,那么知县要打点1000两,主簿要打点800两,县丞要打点800两,大同府知府、大同府刑房要打点2000两银钱……抄没收入不足会亏本,要是收入多了 自己也绝对不敢拿大头,抄没的银子多了,知县、主簿、县丞都要加银钱,经办的三班衙役也都要分肥,需要顾及的人员、方面太多,一个弄不好就会翻车。
弄死一个刑房司吏,只要翻出一个旧案,然后让苦主翻供,就可以直接把刑房司吏下入大牢,而刑房司吏一旦入了大牢,多年积累的旧案、苦主会如同雨后春笋般的涌现,而典史大人在表演一番义正言辞,妥妥的搞死刑房司吏。
但是也是有后遗症的,县衙典史大人会在今后的县府中被孤立。
所以整治自己的下属刑房司吏是最无奈的办法,但凡有别的办法也不会使用。
不整治刑房司吏,但是不能不敲打敲打,其实典史幕友是清楚的,杀虎口游击的路子是走不通的,杀虎口游击将军只给山西晋商大盛魁一家开口,别人的货物休想出口外,所以只能找一些军堡、烟墩的军汉吊货出关。
能够找到出口外的烟墩,幕友内心已经是满意的,但是满意只能藏在心里,对于这些贱衙役们,幕友是一定不能给太多好脸子的。
幕友一声叹息,说范爷还是起来说话。
范司吏满脸流汗,诚惶诚恐的站起来,腰弯成一个虾米,满脸麻木的皮笑肉不笑。
幕友看了一眼小旗官,说那就麻烦军爷了,只是不能吊货牛马,那些出口外的货物就要换银子,蒙古蛮子哪里有那么多银子,最多就要换牛皮、羊羔皮……这样交换价格远远不划算。
本打算也给烟墩的军爷一些劳苦钱,可是这换不来牛马,就赚不到多少银钱,也只能让烟墩的军爷白忙碌一场了。
小旗官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感觉都没有自己的事,吊货出关是掉脑袋的事,可是这典史幕友竟然一毛不拔,见过黑心的,就没有见过这样黑心的。
小旗官也深深一个礼,说幕友爷有所不知,烟墩外城墙高六丈,吊货非力大体壮之人不能行。今烟墩军士粮饷不足,如若吃不上两碗干饭,断是做不了这吊货出关的劳作,还请幕友爷担待。
小旗官在边军,也是知道有规矩的,军功、粮饷都会被克扣、都会被分润,但是就没见过一毛不拔的。自己担着风险、做着劳累,得不到一点银钱,不但是自己,就是手下的军士也不好交待。
所以烟墩小旗官是豁出去了。
幕友冷笑一声,并不看小旗官,幕友知道自己并不能拿捏边军的小旗官,幕友向范司吏说话,幕友大声高喊,姓范的 ,这就是你给典史大人办的差?姓范的你这里还想赚典史大人一道不成?
范司吏也没有想到幕友竟然一毛不拔,这个是坏了规矩的,怎么也要出几两茶水钱,范司吏怎么知道幕友现在已经是穷急生疯,幕友必须扭转典史大人的财政危机。
满脸冷汗淋漓的范司吏再次跪下,口喊幕爷,小人定为上官办理妥帖。
范司吏把小旗官拉到一边,范司吏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杀伐时刻,自己要不能把典史大人的货物弄出口外,典史大人一定会吃了自己,就对小旗官说。
兄弟,今天就帮我这个忙,这个人情范某定会补齐,除给军爷那处宅子以外,某还有皮货作坊一处,以后军爷可以拿生牛皮、羊羔皮来某的作坊,某都会以市价收购。
蒙古蛮子能够拿出来最多的东西,除了牛羊马匹之外就是生牛皮、羊羔皮,蒙古人也有鞣革的技术,但是技术粗糙,鞣制的皮革也同样粗糙,所以生牛皮、羊羔皮是蒙古草原输出仅次于马匹、牛羊的商品。
小旗官吊货走私也是越来越难,主要是蒙古草原牧民并没有多少银钱,如果能够换生牛皮、羊羔皮,那么即交易方便,获得的利润也越高。
想了想,小旗官就同意了给范司吏的上官吊货出关。
小旗官走出县衙,却看见食铺娘子在县衙外逡巡,食铺娘子心里担忧却也不敢询问,只能傻傻的在县衙外逡巡张望。
小旗官看见食铺娘子,心里一热,就与食铺娘子并行回了食铺。
这可是十七世纪的古代中国,一个女人与男人并行一起走在街上,就已经向世界宣布了一切。只是食铺娘子自己认为,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就什么也不在乎了。
如果说食铺娘子是嫁过人的,但是食铺娘子并没有恋过爱,嫁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今天小旗官为了自己与县衙刑房司吏拔刀相向,给了自己激动到窒息的感觉,食铺娘子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小旗官,让小旗官快乐,就是自己死了都在所不惜。
回到食铺,食铺老板还在瑟瑟发抖,瑟瑟发抖的食铺老板,与拔刀相向的小旗官形成鲜明的对比,食铺娘子更是爱小旗官爱的不行。
小旗官心里到是很惭愧,就上前拉起来食铺老板,说哥哥没事,就是县衙上官有求于我,事情也已经过去,没事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就是。
食铺娘子温了酒,包了扁食,炒了菜,关了食铺大门,三个人一边感慨,一边喝酒。
食铺娘子几碗酒下肚,脸色潮红,不顾一切的就坐到了小旗官身边,觉得还不够亲近,就直接坐在小旗官腿上。
红红的脸对小旗官说,亲弟啊,姐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啥时候想要姐都给你,姐做鬼都是你的鬼。
食铺娘子上身是短袄,下身是中国古代的马面裙,食铺娘子就那么撩起裙子坐在小旗官腿上,而食铺老板觉得自己也是死里逃生一回,就端着酒碗与小旗官说,你我就是生死兄弟,从此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几杯酒喝下去,腿上坐着柔软的女子,小旗官也是心情荡漾,跟陈记食铺老板也是大话连连,下月出口外就不换银钱,换生牛皮,一个月定可以出货500两,哥哥姐姐拿两成半,就是125两,哥哥可以月月买苍头河边六亩上田。
哥哥你说怎么样,陈记食铺老板热情洋溢的回答好、好,一个月买它六亩上田,月月买……
食铺娘子现在并不关心六亩的上田,食铺娘子就问亲弟你现在要不要?食铺娘子的心灵、身体已经在酒精的灼烧下融化,食铺娘子要把自己这融化的身体与小旗官融合。
小旗官说大哥在呢?亲姐大哥在呢。
食铺娘子斜着迷离的眼,说,他大哥,让不让咱亲弟要,这可是咱亲弟啊。
要、要、要……食铺老板语无伦次。
食铺娘子就把手伸进小旗官的皮甲里面,亲弟啊,姐要……
食铺娘子推开桌子上的就食,一边俯身爬在桌子上,一边伸手撩起自己的马面裙,对小旗官说,亲弟啊。
食铺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的食铺娘子,以及站在食铺娘子身后努力的小旗官,一股澎湃的激情在身体里流动。
多少年了,自己总是要唯唯诺诺、总是要虚与委蛇的讨好食客、讨好衙役、讨好所有的人,雄性的荷尔蒙已经被完全掩盖,今天这些掩盖的荷尔蒙突然就迸发。
勇气、力量充满了肌体,食铺老板突然就站起来,一把拽开小旗官,昂扬的说,我是大哥,我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