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三日逝去。岁末之夜,李恪偕同魏叔玉,造访雍州刺史窦诞之父窦威。这位前辈,曾为高祖之良伴,地位显赫,功勋卓着。
此时此刻,黑龙军马蹄翻飞,抵达成纪,强行包围丝路花园。逐一登记,逐一造册。
雍州刺史窦诞怒火中烧,欲派使者交涉,奈何秦怀玉等一干人等,毫不理会。“奉命行事,窦大人若有不满,径直面见太子殿下详述即可。”
秦怀玉、房遗直、长孙冲三人密议,秦怀玉谨慎提议:“此事非同小可,宜请太子决断。”
于是乎,商讨之间,黑龙铁骑挥剑而立,剑光如霜,凛冽刺目。程处默神色严峻,指挥有序:“诸位,吾等奉太子旨意,接手此地产业。若有异议,尽可前往刺史府申明。”
商人群情激愤,却慑于黑龙铁骑之威,不敢轻举妄动。
秦怀玉出面安抚:“各位仁兄,此事乃刺史府之所作所为,太子殿下命我等来此清点财产,望各位理解并保持平静,否则引发流血,恐非所愿。”
黑骑列阵,杀气凛凛,众人胆寒。独孤彦文气冲牛斗,闯入刺史大堂,痛斥道:“此般狂妄,简直目无王法!汝等若敢妄为,必将遭受严惩,逼太子撤回黑龙骑权柄!”
窦诞苦涩一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吾辈势弱,不宜生事。”
然而,心中已有定夺:将丝路花园交还于李恪,乃明智之举。唯有关陇系诸位,固执己见,欲挽回损失。
正当此时,黑骑剑出鞘,商人们愤怒呼喊,秦怀玉出面调解:“诸君,此事由刺史府所为。太子殿下已接管此处,吾等奉命行事。恳请诸位体谅。”
窦诞忧心忡忡,深知李恪手段狠辣,不再拖延,毅然作出抉择。
天地间风云变幻,人心鬼蜮,唯有智者方能笑傲江湖。李恪此举,无疑昭示了他在这一片神秘大地上的崛起。岁月更迭,历史长河将记载他那传奇般的篇章。
在幽暗的灵域中,独孤彦文的神色如同迷雾般晦涩,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窦兄,此时此刻,我们的财库已成枯竭之势,百万金银尽数散尽,商界之树已然凋零。众人...”
窦诞眉头深锁,凝视半晌,才缓缓问道:“那府衙呢?府衙的税收岂非可解燃眉之急?”
独孤彦文摇头叹息:“先前,那税收已被用于镇守边界,如今若再触动,则必引起陇右军府警惕。特别是段玄志那批人,与李恪交情甚笃,恐将此事闹得沸沸扬腾。”
闻言,窦诞内心泛起了无力的波澜。
关陇系在这场浩劫中,损失惨重,众人的财富如江水般退却,已不愿再度割舍。而府衙因之前的疯狂投资,现已成了荒废之地,就连老鼠也弃之而去。至于官仓,更有陇右军府暗中窥探,使他不敢轻易动弹分毫。
“你在写什么,窦兄?”独孤彦文见窦诞提笔,急忙问道。
“正欲致书于家父及长孙宗亲,告知现状,以决断大事,刻不容缓。”窦诞答道,未予仰视。
窦威正伴于李恪与魏玉二人侧,三人围坐交谈。
“太子殿下,少年英主,壮志未央,锐意进取,令人敬畏。若时光倒流,愿为其麾下效力,追随殿下开疆拓土,正如昔年群雄共奉高祖,终结纷扰之乱世。”
话音未落,窦威颤巍巍地向皇城所在拱手致意。
高祖,于贞观三年驾鹤西去,正是这场骤然而至的巨变,使李渊离世,随之老狐狸们——裴寂、杜威、魏徵——隐退江湖。
此刻,李恪表面恭聆,内里却暗笑。
那所谓辅助高祖,不过是各方势力的一场交易,互惠互利,各自谋利。
高祖对于士族,宽宏大量,尤为眷顾关陇之辈。
若非高祖放纵,焉能令今时关陇系坐镇庙堂,豪强尾大不掉?
对于高祖所为,李恪理解其缘由。毕竟在天下初定,需稳定局势。
借助士族之力,方能迅速平定动荡。然则,代价则是让出更多权利。
历史上,结束动荡时代最快者,当属光武帝刘秀之东汉与李唐统一隋末乱局。
而这两次,建立政权后,士族力量并未遭受严重冲击,反而愈发壮大。
简言之,无论刘秀还是李世民,皆为高明政治家,皆知妥协之道与利益最大化的奥义。
窦威此时提及高祖,是否暗藏玄机?李恪不打算揣摩,他亦非纯粹的政治家。
他时而退让,追求最大利益,却亦坚持自身信仰。
譬如往日窦威试图说服外祖,求其分享制璃法、香薰、洁玉露之秘密,他并未应允。
今日,亦是如此。
“皇权、士族、庶民三足鼎立,此乃先祖国策,殿下何故将吾等士族视作势同水火之仇雠?”
“紧随不舍,吾辈惶惶不可终日。”
“关陇系愿以此番雍州商园为契机,与殿下化干戈为玉帛。商园全盘交付于您掌控。”
“殿下于陇右地区施展所学,构筑广阔经济带,河西走廊尽在其内。”
“关陇士族倾囊相助,并劝谕十族鼎力支持。”
魏叔玉注视李恪。
“条件如此优渥,却未知阁下所欲为何物?”
“唯望未来河西路经济区,半数权益归属于关陇士族,并分润其余十族。”
“呵呵。”
李恪内心暗讽,如此打造之区域,最终仍将归于十族掌中,真乃春梦一场!
“先王以来,朝廷于十族、关陇系已有厚赐,何须再与民夺利?”李恪婉言谢绝。
窦威慈颜消褪,苍老面容下,暗涌波涛。
千年的世家,历经前朝变迁,安享晚年,无一凡庸。
李恪徐步站起,“既是窦老与舅尊仍未说服内部,不妨多些时间考虑。但若顽固己见,恕晚辈失礼了。”
言毕,又曰:“步步紧逼者并非晚辈,huangzi之位,在尔等眼中,或为虚名耳。天下十族实力滔天,皇帝不如心意,皆可易位,历朝历代不乏先例。然,晚辈之地位,亦可视为儿戏乎?此事若休矣,彼此相安无事。否则,诸君必置某于死地。某自承之!”
“某倒欲见,孰人敢取某之首!”说罢,李恪拱手行礼,“告退。”
魏叔玉随之,紧跟李恪离场。
二人离去,裴寂、虞世南步入厅堂。
“二位之意若何?”窦威询道。
“暴君复现矣!”裴寂厉声道。
“非也,非也。彼虽稚嫩,绝非杨广。外表温文尔雅,锋芒内敛。危机时刻,将利刃直指敌胸,一击毙命。”
“莫被狂妄之言迷惑。”
裴寂冷笑,“即使在弱冠之时,尚可扳倒其外公龙椅,何况此竖子乎!”
“拒吾等建议,吾辈无需出让,即使查封吾等商园,彼真敢动用?稍有所动,即诉诸御史台,群情激奋!”
“盟誓不过口头约定,即便书写纸上,不予承认,奈我何哉!”
步入夜幕,李恪回首望向高大门府,“兄弟,倾覆此门并非易事。”
魏叔玉笑道:“朱紫门墙辉煌灿烂,实则根基已蛀,风雨来袭,必摧枯拉朽。”
李恪闻听,步入深思。“确非无计可施。可将雍州民众之事传开,以此为楔,令雍州如炙热烈焰,置身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