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浩渺无垠、犹如一块巨大翡翠的湖泊中央,小船孤独地停泊着,恰似沧海一粟,与四周的湖岸及连绵青山之间,是令人心生敬畏的遥远距离,仿佛被整个尘世所遗忘,遗世而独立于这天地之间。
船头之上,正德身姿挺拔而端然,仿若融入了这湖光山色的画卷之中。他伸出手,轻轻拿起放置在一旁早已备好的斗笠,那动作舒缓而优雅,似是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
随后,他微微仰头,将斗笠缓缓戴于头顶,斗笠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的面容,更添几分神秘与深邃。只见他修长且有力的手臂轻轻一挥,那鱼竿便似灵动的灵蛇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而流畅的弧线,而后悄然落入了平静如镜的湖水之中,仅仅泛起了几圈细微的涟漪,便又重归平静。
刹那间,天地仿若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十里平湖之上,孤舟独钓的意境被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时间都为这绝美的画面而停滞。
陆彬微微弓身,脚步轻盈地凑近正德,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并且压低声音说道:“皇上,此湖之妙,在于越是远离湖岸,越是潜藏着大鱼的踪迹。那湖岸近处,不过是些小鱼小虾嬉戏之所,唯有这湖心深处,才是大鱼们潜藏蛰伏之地,陛下今日在此,定能满载而归。”
然而,正德似乎没有听到这番话,他的身躯如同一尊古老而坚毅的雕像,纹丝不动地矗立在船头,双眸紧紧盯着鱼竿,一言不发,全身心皆沉浸于垂钓之境,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与那鱼竿所系的一线湖底世界。
时光如涓涓细流,悄然无声地逝去,而正德鱼竿之下的那片湖面,依旧宛如平镜,毫无波澜起伏。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到微风轻轻拂过湖面的细微声响,以及偶尔从远处山林传来的清脆鸟鸣。
忽然,那原本静止的浮漂似被一只无形之手轻轻触动,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钓线与鱼竿也随之剧烈地晃动起来,此般动静,无疑是有鱼上钩之兆。
正德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交加的神色,仿若夜空中闪烁的流星划过黑暗。他赶忙双手紧紧握住鱼竿,那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随后缓缓收线,试图将那水下之鱼拽出水面。
刹那间,湖中水花四溅,似在欢呼雀跃,那飞溅的水花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看来,正德此次真的是钓得一条大鱼。
只是那鱼的力量似乎极为强大,就像湖底深处的蛟龙在挣扎。尽管正德费尽心力,手臂上的青筋都因用力而微微凸起,却始终无法将其拉出水面。
无奈之下,正德只得回首对着不远处的陆彬高声喊道:“陆彬,速来助朕一臂之力。”
“遵旨。”一声回应传来,陆彬缓缓朝着正德所在之处移步靠近,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平稳,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异样。
正德知晓陆彬已至身后,他焦急地催促道:“快,快来……”
然而话语未落,正德忽感一股强劲之力从背后汹涌袭来,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心中大惊,慌乱之中,躲避已然不及,身躯一个踉跄,径直朝着船头前方摔落而去。
只听“扑通”一声巨响,正德已然坠入湖水之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而他手中紧握的鱼竿,也随之飘落于湖面之上,随着水波缓缓飘荡。想必那刚刚上钩的大鱼,此刻已然挣脱鱼钩,逃向了湖底深处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眼下的正德,已然无暇顾及那逃脱的大鱼,只因他本就不谙水性,于这浩渺湖水之中,保住性命才是重中之重。他在水中奋力挣扎,双手不停地划动着湖水,头颅竭力探出水面,湖水不断地灌入他的口鼻之中,让他呼吸困难。
“陆彬,你这是为何?速速将朕拉回船上!”正德朝着站在船上的陆彬嘶声大喊,他的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变得沙哑,在湖面上回荡。
陆彬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请恕微臣难以从命。”
正德闻得此言,又惊又怒,他高声质问道:“你此话究竟是何意?”
陆彬面容瞬间变得狰狞,仿若恶魔现世:“从今往后,皇上便长留于这湖中吧。”
“你想要谋害朕!”正德的声音之中满是慌乱与恐惧,他像一只受伤的困兽在绝望地咆哮。
陆彬轻轻摇头,那动作中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并非我蓄意谋害皇上,实乃你自己种的恶果,才落得如此下场。”
望着眼前一反常态的陆彬,正德满心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并无缘由,此念在我心中已存许久,”陆彬的眼眸之中,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漠与决绝,如同无尽的深渊,“而今日,终得此天赐良机。”
正德悲愤地说道:“朕对你信任有加,未曾想,你竟然如此待朕。”
陆彬却不以为然:“皇上用人不明,犹如盲者行路,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
正德怒不可遏,他声嘶力竭地喝道:“你这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
陆彬似笑非笑地回应道:“皇上若想责骂,便尽情为之,且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毕竟,不久以后,你便再无机会开口了。”
正德心中明了,自己不通水性,若在这水中继续挣扎,溺亡沉湖恐是难以避免的结局。于是,他暗中凝聚真气,欲施展轻功,从水中一跃而起,重回船上。可是真气刚行于体内,一股剧痛便如汹涌潮水般席卷全身。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正德面容扭曲,痛苦不堪,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陆彬看出了正德的意图,他得意洋洋地说道:“皇上不要再做无用之功了,您与诸葛长空一般,皆身中慢性奇毒,越是动用内力真气,毒性便会在体内愈发肆虐扩散,故而你无论如何也难以脱离这湖水了。”
正德瞬间恍然大悟,双目圆睁,满是惊诧之色,他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陆彬似乎洞悉了正德心中所思,他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于湖面上空回荡,犹如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惊起了湖岸边一群栖息的水鸟。
正德欲开口言语,然湖水却趁机灌入他的口鼻之中,令他难以吐出只言片语。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身躯正缓缓向着湖底沉去,冰冷的湖水包裹着他的身体,仿佛是死神的怀抱。
尽管正德拼尽全力挣扎,双手双脚在水中疯狂地搅动,却皆是徒劳。渐渐地,他呛入体内的湖水愈发增多,使出的力气愈发微弱,意识也愈发模糊不清,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黑暗。
看这般情形,正德已然难以支撑,他的命运似乎被黑暗笼罩,注定将被这湖水吞噬。
陆彬的眼神渐趋平静,可那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浓烈,满是得意与满足,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终于,正德的身躯停止了挣扎,他缓缓闭上了双眸。在那残存的一丝潜意识之中,他仿佛看到自己正缓缓沉入那深不见底的湖底,死亡的阴影正逐步将他笼罩,周围是无尽的黑暗与寂静。
一代帝王,往昔于疆场之上驰骋纵横,威风凛凛,谁能料到,如今竟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但命运在此刻悄然转圜,那本应沉入湖底的正德,身躯竟未继续下沉,而是不可思议地漂浮于水面之上。
陆彬目睹此景,心中顿生疑窦,可他又忌惮湖水,不愿贸然跳入其中一探究竟。
就在此时,平静的湖面之下,两名男子如同蛟龙出海,破水而出。他们身姿矫健,肌肉紧绷,迅速游至正德两侧,各自伸出手臂,紧紧夹住正德的臂膀,那动作一气呵成,而后如离弦之箭一般,拉着他朝着远离小船的方向飞速游去。
陆彬见状,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急忙握住船橹,奋力摇动,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隆起,欲追赶那二人。
只是那二人的水性极佳,游水之术堪称绝世,他们在水中的身姿轻盈而敏捷,仿佛与水融为一体。陆彬虽拼尽全力,小船却始终难以追上他们。
一番追逐之后,陆彬惊讶地发觉,二人竟是拉着正德朝着湖岸的方向游去。眼见正德等人与湖岸的距离愈发拉近,陆彬心急如焚,他赶忙凝聚内力,双掌猛推湖面,一道道气波汹涌而出,推动着小船如疾风般向前飞驰,船头溅起高高的水花。
片刻之后,二人拉着正德登上了湖岸,而此时的陆彬与他们尚有一段距离。陆彬见势不妙,毫不犹豫地纵身离船,施展出精妙的轻功,他的身躯就像一只轻盈的蜻蜓,于小船与岸坡之间的湖面之上轻点而过,仅仅泛起微小的涟漪,而后一个纵身,稳稳地落在了岸上。
已经上岸的二人迅速扛起正德继续向前奔逃,然速度却较水中之时略有减缓。陆彬紧追不舍,待靠近二人之时,他再次高高跃起。那身躯如同一道黑影,瞬间跃至二人面前。
只见陆彬猛地转身,旋即厉声喝道:“往哪里逃!”声音仿若惊雷,在岸边回荡。
二人见陆彬拦于前方,当即停下脚步,将正德轻轻放下,而后迅速抽出腰间兵器,摆出防御之姿,寒光闪闪的兵器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再看那躺在地上的正德,或许是因呛水过多,已然昏厥过去,不省人事,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发紫。
陆彬冷冷地凝视着二人,同时寒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其中一名男子神色镇定地回应道:“我等不过是无名小卒,陆将军无需挂怀。”
陆彬双眸之中闪过一抹寒光,犹如寒星闪烁:“二位的水性堪称世间一绝,有此等功夫之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再者,你们坏我大事,叫我如何能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