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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扬挎着电脑包,拖着行李箱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六七人带着自己的行李,在那里等着了。

六七个人,陆扬认识的只有徐晓曼和徐恒,如果连知道名字也算的话,汉语言教育班的钱晓玉也到了。

今天的钱晓玉显然精心打扮过,虽然画的只是淡妆,但依然光彩照人,白色的蝴蝶衫,黑色七分裤,平底的运动鞋。

如果要从明星里选一个相像的话,钱晓玉和年轻时候的潘迎紫有六七分相似,鹅蛋脸,桃花眼水汪汪的,眼波流转间,仿佛会说话似的。

见陆扬到来,其它专业的,只有一两个人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大部分人只是看一眼,就收回目光,只有徐晓曼和徐恒露出笑容,徐晓曼说:“陆扬!到这边来!”

徐恒上前接过陆扬的行李箱,笑呵呵地说:“大作家!到了那边,我可就跟你混了!”

“跟我混?怎么说?”

陆扬不解其意,徐晓曼也是不解地望着徐恒。

徐恒笑呵呵地解释:“昨天邵大海跟你说的话,我可是听见了!两百多块的车费啊!你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答应给他付了,我不跟你混跟谁混?”

徐晓曼闻言啊了一声,有些讶异地看着陆扬,小声道:“邵大海主动找你的?他们怎么这样?你的钱也不是捡来的!”

近乎中二的徐恒用肩膀撞撞陆扬胳膊,嘿嘿地笑道:“陆扬!我也手头紧,要不你也帮我把车票钱付了吧?对了!还有咱们的徐大美女啊!帮她也付了!”

徐晓曼:“别!我自己付!徐恒!你跟陆扬很熟吗?好意思提这个要求?”

陆扬心里有点皱眉,真把自己当冤大头了?

实习期的工资只有450一个月,给他们几个人一人买一张车票,自己一个多月的工资都没了,轻笑一声,陆扬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现金也只有几百块。”

徐恒:“不会吧?你身上也只带那么点钱?”

陆扬微笑不语。就像徐晓曼说的,自己跟他很熟吗?一开口就是两百多块,有了第一次还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

陆扬之后,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赶到这边。每个人最少都带一只行李箱和一只背包。不久邵大海也拖着一个大行李和一只挎包走了过来,老远就招手喊陆扬去帮忙。

怎么说也是室友,陆扬心里不大痛快,还是快走过去帮他接过行李箱。

未久,童亚倩也拖着行李箱和背包过来,陆扬正要过去帮一把,刚刚还喊陆扬帮忙的邵大海已经满脸笑容跑过去,抢过童亚倩手里的行李箱。

曹雪生日宴上,邵大海也是见过童亚倩的,不仅如此。他还记得童亚倩是校报的社长,在邵大海的引领下,童亚倩自然而然地来到陆扬他们这边,微笑着站在陆扬身旁。

她们音乐班只有她一个人去y省k市那所第三中学,她跟陆扬他们站在一起。谁也不会怀疑什么,邵大海还在满脸堆笑地跟童亚倩攀谈,童亚倩却只是冷淡地回应着,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陆扬身上。

邵大海热情的模样,让陆扬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眼不见为净,目光望向远处的1号教学楼。

又等了一会。就业办那个李老师终于也到了。

他最潇洒,只是挎着一个笔记本大小的皮包,一身银灰色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和大家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家把车票钱都交给我吧!”

……

上午十点二十几分上的火车,一天后,大家还在车上。两天后,大家还是在车上……

h市到y省k市几千里远,火车还要从其它省绕弯,那路途就更远了,三天两夜。第三天黄昏时分,一行人才从火车上下来。

一路上,火车经过五六个省,各种风景轮番着来,穷的地方,只能看见穷山恶水,低矮的小屋,富的地方,高楼大厦、栉次鳞比,连天黑的时间都不一样,在h市的时候,晚上7点左右天才黑,坐在车上,第一天六点来钟,天就黑了,第二天不到六点,天就黑了。

仿佛从一个国家到了其它国家,经纬度不同,时区也不同。

火车上,陆扬他们这一行人,大部分从来没有坐过这么久的火车,车窗外的景色,看得大家低呼不可思议,天黑时间的不同,也让大家感到新奇。

有人可能会问,三天两夜的路程,火车票只要两百来块?

当然不止两百来块,如果陆扬他们没有学生证的话,因为学生证,所有人的车票都是半价。

三天两夜的火车坐下来,所有人都精神萎靡,陆扬也不好多少,李老师订的车票居然是硬座,两个晚上,谁都没有真正睡好过。

从火车站出来,第三中学的校车已经等在那里,等李老师跟前来迎接的女老师接头后,疲倦的大家全部上了车,连外面碧蓝的天空,都没精神多看几眼了。

这里地处高原,天空距离大地似乎显得特别近,空气也远比h市新鲜,给大家的第一印象,除了新奇就是满意。

这里虽然远了点,但天空那么蓝、空气这么新鲜,大家在这个星球上生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车子在宽阔的街道上行驶几分钟后,徐恒这个中二忽然叫道:“这里的人好黑啊!”

然后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仔细望街边的行人,确实,不管男女,皮肤都比大家黑一些,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老师听到大家的议论,微笑着解释:“这里一年四季光照都比较强,不像我们那边,夏天虽然能把人晒黑,但过一个冬天,就又变白了,等你们在这里生活久了,也会变黑的!”

最后一句话,把车上几个女生吓倒了,尤其是那几个皮肤雪白的。

一个数学班的男生比较细心。注意到女老师刚才说的是我们那边,马上就好奇地问:“老师!你也是我们省的?”

女老师脸上的微笑始终不曾消失,点点头,说:“不要叫我老师了!现在你们已经不是学生。和我都是同事!我姓李,叫我李姐吧!我们学校很多老师都不是本地人,大家到了学校过几天就知道了。”

带队的李老师闻言,呵呵一笑,道:“李姐跟我是本家啊!”

李姐笑着白了他一眼,道:“你也叫我李姐?”

确实,李老师看面相就比她大好几岁,李老师呵呵地笑。

车上大部分同学此刻却有了另一种感受,刚才那个女李老师让那个男生叫她李姐,这句话让大家感受到一种身份上的转变。

大家的身份再也不是学生。即将到达的那个中学,所有的老师,将是他们同事,意识到这一点,有些人激动。有些人却有些不安,从学生突然转变到老师的身份,改变太大了,就像一个少年一直叫别人爸爸,突然间有一天,有个孩子开始叫他爸爸。

做学生的时候,大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独立特性,也没什么人说你,但做了老师,就要为人师表了,你不许学生做的事情,自己也不能做。习惯说脏话的,也要马上把这个坏习惯改了,有什么不好的口头禅,以后也不能说了。

如果你当着学生的面,突然骂一句草泥马。或者看到一个自己不会的题目,突然骂一句我靠,这让学生怎么看?领导怎么看?

很多人都感到压力,唯有陆扬例外,实习,前世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能做的不能做的,他一清二楚,所以在大家都悄悄议论的时候,陆扬安静地坐在校车后面,静静地看着窗外似曾相识的景色。

离开这座城市,差不多已经十年了,又回来了。

童亚倩就坐在他身旁,在火车上的三天,童亚倩冷淡的态度已经浇灭了邵大海所有的热情,目前,邵大海正坐在那个钱晓玉身后,看来他的目标又转变了,陆扬记得他还没有和学校里那个女朋友分手。

邵大海果然还是喜欢追逐美女,一如当初不自量力地追求旅游班的慕萱然。

校车穿过整个k市,在城市里跑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城市另一边的郊区才开始减缓车速,前方一所规模不小的中学已经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同时进入大家视野的,还有一座百来米高的小山,山上郁郁葱葱,树木繁茂,在山下还有一面百十亩大小的小湖,周围是一片荒芜的青草地,有些地方没有青草,露出下面的黄土地。

学校附近门口的马路两边,是一段门面房,大部分是做着学生生意的小买卖。

“到了!”

副驾驶座上的李姐笑吟吟地跟大家说,然后车厢里就微微骚动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透过车窗,打量前面那座占地不小的中学。

k市第三中学。

高大的校门上方,几个鎏金大字远远就能清晰看见,因为学校还没开学,校门那里显得有点冷清,只看见一两个人影进出。

几乎所有实习生都感到满意,来之前,有些人还抱怨这个学校太远了,每年回家不方便,但现在到了地方,看到这么大规模一所中学,心里那点抱怨全没了。

这边风景优美,天空碧蓝,空气新鲜,学校规模也不错,在这里做老师,想必是很爽的!

只有陆扬知道,外表的光鲜,只是外表,学校里面一样勾心斗角,分几个派系,像所有单位一样,这里也是一个小江湖,带着幻想来的实习生,一步踏错,实习结束时,也只能打包走人。

上一世,他和几个同学在这里第一天上班,就被一个笑面虎给阴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里有不少老师都玩得很溜。

校车直接驶进学校,在一栋掩映在树荫下的二层小楼前面停下。

一行人刚拖着行李箱从车上下来,五六个男女老师就从一间办公室里涌出来,所有人都是满脸的笑容,领头的正是去陆扬他们学校招人的周副校长,那个姓昌的女老师和另一个男老师也在其中。

周副校长一上来就跟带队的李老师握手寒暄,直道旅途辛苦了,昌老师等人满脸笑容地上来,就抢大家手里的行李箱和行李包,一个个热情得不得了,几乎所有实习生都感到受宠若惊。

大家做学生这么多年,何曾被人这样热情欢迎过?

周副校长跟带队的李老师简单寒暄两句后,就过来跟所有实习生一一握手,每一个人他都是双手握上去摇一摇,比电视上领导接见小兵还热情,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简直是春天般温暖。

跟陆扬握手的时候,周校长居然还记得他,还记得陆扬姓陆,一口一个小陆老师地叫着。

这栋在教学楼后面的两层小楼,就是安顿陆扬等人的宿舍,旁边就是初中部老师的办公室。

陆扬跟邵大海被分配到同一间宿舍,里面两个房间,一间朝阳,另一间虽也有窗户,但一年四季,恐怕一点阳光也照射不进来,因为窗外就是一棵大樟树,枝繁叶茂,邵大海进门后两间卧室一看,就选了那间朝阳的房间,对此,陆扬没说什么,刚来这里的第一天,无谓为这么点小事跟邵大海计较。

在一个老师的帮助下,把自己行李搬进那间只有十一二个平方大小的小房间。

房间里一床、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晚饭时候,周副校长带着大家到校外一家小饭店吃了一顿,席上大力推荐本地的杨梅泡酒,说这玩意喝着不上头,度数不高,却自称自己酒量不行,只能喝一杯,愣是把一桌不明真相的实习生灌倒了大半。

喝酒的时候,徐恒这个中二自称自己喝一斤半白酒没问题,结果,喝啤酒的被子喝了两杯,就去厕所吐了。

来过这里一次的陆扬自然没有上当,还悄悄提醒过身旁的童亚倩和徐晓曼。

周副校长带来的昌老师和另一个男老师,明显都是酒精考验,姓昌的老师长得漂亮,虽然酒量不大,但敬那些男实习生酒,就没人拒绝的,另一个男老师嘴上说着自己酒量一般,舍命陪君子,最后自己没事,却把几个君子给放倒了。

这点小伎俩,只是开胃菜而已!

等开学后,还有很多东西等着这些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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