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隐月脚程很快。
看见她过来，江在御招手示意她在软榻另一侧坐下。
“大理寺少卿钟锡拜见御王妃。”
钟锡躬身行礼，“昨日皇后娘娘在昭化寺遇险，皇上命下官彻查。甘文甘武涉案，还望王妃能把人交给下官。”
“甘文甘武前天就被我塞进地牢了，皇后娘娘昨天遇险，此事和他们无关。”
苏隐月没急着同意，“你查到了什么？和我说说。”
钟锡为难地看向江在御，“这是公务，王妃不应过多关心……”
苏隐月脸一沉，“叶白，送客！”
钟锡傻了，翻脸这么快？
他立刻看向坐在一旁的江在御，见他不发一言，默默扯出一个尬笑。
御王都能放任王妃在午门追打方家三人，现在让王妃插手公务，也不出奇。
“但话说回来，甘文甘武是王妃抓的，王妃应当知晓真相。”
钟锡识时务地改口。
缓声解释道：“近日京中流言纷纷，皆对皇后娘娘不利。”
“上任大理寺卿沈大人未在限期内破案，已被皇上惩处，案子便移到了下官手中。昨日昭化寺再生意外，针对的依旧是皇后娘娘，下官便将两案并为一案。”
“通过沈大人留下的案情实录，下官得知关奉祀因官职低微、俸禄不够，常去安济坊饮酒作乐。”
安济坊位于京城西面，是贫病百姓、流民居住之所。
里面鱼龙混杂，什么生意都有，堪称古代版的贫民窟。
一些没钱去勾栏青楼的小官都喜欢去安济坊开设的暗娼馆作乐。
苏隐月闻言，想起了甘文甘武简朴的穿着，问：“关奉祀是他俩杀的?”
“还不确定，审问之后才能知道。”
钟锡摇头，继续道：“沈大人审问了关奉祀经常光顾的楚馆一干人员，得知甘文甘武打听过关奉祀。”
“另外，沈大人还查到他俩住在安济坊，是逃难来的流民。并同时给昭化寺和关奉祀家里送过菜……”
调查到这儿，沈拓当即派人去安济坊捉拿两人。
他调查之时，甘文甘武也没闲着，跑去招惹了苏隐月。
然后被抓，阴差阳错让沈拓扑了个空。
没抓到人，沈拓只得命手下继续留意，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死去的韦署丞和田郎中身上。
等打听到两人被御王妃抓走的消息，只来得及记在案情实录上，抄家的就到了。
之后案情实录落在了钟锡手上。
钟锡阅览完毕，因此找上了御王府。
听完前因后果，苏隐月几乎能肯定甘文甘武是凶手。
“他俩为什么要杀关奉祀？”
钟锡苦涩一笑，“下官还没查到。”
苏隐月垂眸思考，伪装神迹事发后，她粗暴地把幕后主使定为应琼。
结合画眉昨日所言，至少甘文甘武和百鸟暗探是不熟悉的。
培养精英人才非常花钱，应琼都穷到打银矿的主意了，应该没多余的钱再养第二支队伍。
如果排除应琼，幕后主使又会是谁？
甘文甘武就是幕后主使这点苏隐月从未考虑过。
她和常去安济坊作乐的关奉祀不同，御王府和永宁侯府靠近皇城，是京中权贵之地。
甘文甘武都住贫民窟安济坊了，连靠近承平大街的资格都没有，怎么会有门路知道她的行踪？
苏隐月眼中有战意燃烧，“跟我结怨，管你是谁。”
一拳砸在案几上，“逮到就弄死！”
“咔嚓！”
案几腿瘸了。
上面放置的茶盏点心随之倾斜。
江在御眼疾手快，赶在茶水顺着桌面流到她衣服之前，将倾倒的一角抬起。
茶水停止流动。
“我来我来。不好意思，我用力过猛，打坏了你案几。”
苏隐月拿出手帕把茶水擦干净，“回头赔一个给你。”
话说练内力真有用，她力气越来越大了。
江在御笑着摇头，“你我夫妻，打坏一张案几罢了，不算什么。”
“来人，搬一张案几过来。”
下人入内，收拾妥当。
钟锡看苏隐月的眼神带上了郑重，面上保持着从容，将话题拉回正轨。
“王妃，你方才说结怨……敢问针对幕后之人，你心中可有怀疑对象？”
苏隐月用手指敲了敲脑门，歪头思考。
“最近的有应琼，方柏青。方柏青是被流放了，但他亲戚还在朝中做官，想给他报仇的应该有。”
“还有苏长远，皇后母家，再加个徐充容母家好了……结怨的太多，反正说不出具体名字了。”
“要不你一个个去查？”
钟锡干巴巴笑了下，这些全是位高权重之人，他一个四品少卿还是少去招惹。
嘴上应道：“王妃说的是，下官都记下了。”
苏隐月全当没发现他在敷衍，又问：“你把两案并为一案，韦署丞和田郎中也是甘文甘武杀的？”
“下官不知，就连沈大人也只查了一半。”
钟锡暗自叹息，三日时间太短，沈大人再有本事，也无法理清背后的隐秘。
“甘文甘武你带走吧，但我有个条件。”苏隐月松了口，“我要第一时间知道案子的进展。”
钟锡拱手，“多谢王妃。”
顿了顿，他看向江在御，“下官还想求王爷一件事。”
江在御颔首，示意他说。
“幕后之人是谁，下官暂时不能确定，但他的目的下官已经有了猜测。”
说到这里，他几次欲言又止，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苏隐月大发善心当他嘴替，“幕后之人是想动摇社稷，推翻皇上是不是?”
钟锡惊得心脏快要从喉咙跳出来，忙撩起衣袍跪在地上请罪。
“王爷，下官绝无此意。”
这是能宣之于口的吗？御王妃要不要这么勇？
江在御看向苏隐月的眼神满是无奈和纵容，“王妃，你吓到他了。”
苏隐月努努嘴，让他站起来，回道：“我读书少，打哑谜我听不懂。”
不说清楚就容易会错意，误会往往就是这么产生的。
钟锡沉默一瞬，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看向江在御，等待他的回答。
“你想让本王做什么？”
江在御圈定范围，“不是太为难，本王都能应允。”
钟锡双眸一抬，有些忐忑，“下官想让王爷病情加重，坐实皇后娘娘克子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