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琵琶命运的咽喉被她扼住，双眼逐渐充血，难受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
“放开她！”
灰衣人暴喝一声，不再留手，运起内力挥掌打来。
无形的气团击在一人合抱的廊柱上，随之裂开的缝隙让人心里不自觉地发紧。
“咔咔！”
扩张的裂缝让廊柱晃了晃，连带着屋檐也一阵晃动。
廊下立时下起了木屑雨。
“轰！”
屋檐被内力掀飞，头顶长驱直入的阳光快要闪伤苏隐月眼睛。
“保护王妃！”
在陈厉的指挥下，众近卫把灰衣人围成一团。
喊杀声再起。
越看，苏隐月的脸色越冷。
被灰衣人打出来的近卫再无还手之力。
偌大的院子里横七八竖躺了半地的人。
灰衣人救走花琵琶是迟早的事。
苏隐月定定看着场中大杀四方的灰衣人，把他样貌身形牢牢记住。
“王府没人是他的对手，”花琵琶虚弱笑了笑，“苏隐月，你最好识相点，立刻放了我。”
苏隐月捡起近卫脱手坠地的长剑，“你在我手里，我不怕他不停手。”
花琵琶身体一僵，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她的脖子再次被掐住，整个人宛如面条一样被苏隐月从廊下拖到院里。
长剑悬在她右腿上方。
狠狠砍下！
鲜血四溅，伤口深可见骨。
“啊！”
花琵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疼得快要昏过去。
灰衣人身形一滞，惊怒交加，扭头就朝苏隐月冲来。
“御王妃，我饶不了你！”
苏隐月把剑移向花琵琶右腿同一位置，“再往前一步，我让她的右腿一分为二。”
此话一出，灰衣人锐不可当的气势当即中断。
他不敢赌自己能抢在苏隐月落剑之前救出妧儿。
妧儿的右腿再受伤，就彻底没救了。
“御王妃，你身为女子，如此心狠手辣，不觉得有伤天理吗？”
灰衣人额角青筋根根暴起，短短一句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
苏隐月反唇相讥，“你大闹王府，打伤这么多人，和你相比，我当得起菩萨心肠四个字！”
灰衣人气急，“你！”
场面再次僵持。
旁观许久的白云师太隐隐认出了灰衣人，念着往日交情，出场道：“真相既已明了，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听到这话，灰衣人心知她认出了自己，不禁目露窘迫。
语气和缓下来，“我来此只想带走妧儿。”
除此之外，他不会做多余的事，更不会事后寻仇。
白云师太含笑点头，转向苏隐月，劝说道：“御王妃，今日之事乃花琵琶一时冲动，你能否看在贫尼的面上，原谅她一次？”
“师太开口了，本王妃当然要听。”
苏隐月放下剑，继续道：“你打伤王府近卫，还打坏了这么多东西，赔了就能离开。”
灰衣人不缺钱，满口应下，“好！”
话音未落，就被一道嘶哑的女声截住，“我还要苏隐月自废武功！”
侧躺在地的花琵琶身子微抬，暴突的眼睛充满恨意，“御王请我教习苏隐月武艺，现在我不想教她了。”
“苏隐月需得废掉从我这儿学会的武功，才能两不相欠！”
“王妃，自废武功会损伤筋脉，此伤永不能愈，”叶白急道，“别信这女人的鬼话！”
叶青也出声阻拦，“花琵琶，你当王爷是什么？答应王爷的事，你想反悔就反悔？”
花琵琶讥笑，“御王府是想以势压人？”
她哪会不知道这些，她就是单纯不想苏隐月好过。
白云师太不赞同看了眼花琵琶，最后看向灰衣人，“你也是这样想的？”
灰衣人沉默片刻，站在了花琵琶一方，“御王妃重伤妧儿，自当归还从妧儿处学来的武功，”
顿了顿，又补充道：“日后也不得修习。”
“江湖规矩的确如此……”
白云师太犹豫地看向苏隐月，暗道：御王妃和纪千明有旧，纪千明应当能治筋脉损伤。
在她张口劝说苏隐月让步的前一刻，飞燕女侠拽了拽她衣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好友的反对让白云师太不再坚持，开口道：“此事超出贫尼能力，贫尼不再插手。”
花琵琶费力动了动手指，无声地给场中灰衣人传达下一步动作。
这是两人多年的默契，她相信他能看懂。
灰衣人眼神微闪，不留痕迹地靠近了无影鞭。
他准备出其不意夺走无影鞭手中长鞭，卷起花琵琶踩着屋顶离开御王府。
“花琵琶，你是真想死啊！”
苏隐月明亮的杏眸藏着风暴，“王爷给了你八千两黄金和半本金焰枪法当定金，黄金你能还，金焰枪法你就没看？”
金焰枪法是皇宫珍藏，那半本枪法一拿到手，花琵琶就翻看了。
武学触类旁通，花琵琶看完，从中得到了不少启发。
“你看了是不是要挖掉眼睛？没了眼睛，你还能默写，是不是要砍掉双手？没有手，脚也能写字，脚是不是也要砍掉？”
苏隐月剑尖在她身躯划过，最后停在她脖子上，“没了眼睛手脚，你活着应该也没意思了吧？不如我现在帮你解脱？”
带血的剑刃近在咫尺，右腿的疼痛绵延不绝，花琵琶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你从我这儿学来的武艺可以给你，”花琵琶咽了咽口水，想拖延时间，“听音辨位的功法你要还我。”
灰衣人的靠近让无影鞭觉得自己的安全范围受到了入侵，当即不适皱眉，后退几步再次拉开距离。
苏隐月眼角余光没放过这一动静，心念一动把两人的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
开口道：“花琵琶，你年纪不小了吧？怎么还这么天真——”
最后一个字没出口前，她飞起一脚，将猝不及防的花琵琶踢到墙角。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落在了花琵琶消失的地方。
一击落空，灰衣人顾不上对付苏隐月，立刻挥鞭击退下意识想重新抓住花琵琶的近卫。
“敢抢我的东西，好胆！”
无影鞭脸色因愤怒涨得通红，手中武器被人夺走对武者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她本来不想蹚这趟浑水，这下不得不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