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永包扎的动作一滞，片刻若无其事地继续，“我不能答应你。”
花琵琶激动大喊，“为什么？”
旋即她脑中跳出一个想法，“哥，你怕杀了她，朝廷找你麻烦？”
看楚永点头默认，她表情变得轻蔑，“瑶池远在昆仑山，易守难攻，我不信朝廷会为了苏隐月一个女人和瑶池过不去！”
楚永眸色发沉，“你已经不是瑶池的人了。”
花琵琶神情僵住，只觉一块大石堵在胸口，沉甸甸的，压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霎时两行热泪淌出，把脸颊上的药粉冲出两道血痕。
见她神情凄楚，楚永终究狠不下心，叹息道：“我会寻机会杀了涂飞章给你出气。”
花琵琶因他这话暗沉的眼中显出光亮，磨了磨牙不甘心道：“难道就这样放了苏隐月？”
楚永见她还不死心，顿时动了真怒，“你还想把我和长庚兄妹都拉下水？”
“苏隐月是亲王妃，不是平民百姓，让人随便杀了，皇室的脸往哪儿搁？”
花琵琶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委屈道：“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你趁晚上的时候潜入御王府，没人能发现你……”
楚永冷笑出声，“现在知道让我晚上替你杀御王妃了，七年前你第一次杀涂飞章失败的时候怎么不叫我？”
花琵琶有些难堪，“我，我当时想亲手杀了涂飞章报仇，所以……”
“所以杀人不成，反惹上一身腥，甚至连累瑶池损了名誉。”
提及往事，楚永没有看她可怜就轻轻放过。
严肃道：“一个从三品的盐铁使就能把你赶出瑶池，杀了亲王妃只会更严重！”
“哥，我已经吸取教训了，不会再做不自量力的事。”
花琵琶拉着他衣袖，小声道：“我武功不如你，换了你，一定能悄无声息潜入御王府……”
“哥，你再帮我一次。”
“你总是在不该固执的时候固执，”楚永扯回衣袖，神情失望，“你当真以为我蒙着脸去御王府，就没人能认出我吗？”
花琵琶嘴唇发抖，结巴道：“不，不会吧……”
“妧儿，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楚永晓之以情，“我救你出来，本就冒了很大风险，不能再多事。”
“你利用御王妃报仇不成，反而大闹御王府，御王妃才是最生气的那个。我们现在最应该做得是怎么让御王妃消气，大事化小。”
“否则我和你藕断丝连的消息传出去，不需御王府问责，我就没脸待在瑶池了。”
房中一片静默，半晌后才响起花琵琶细如蚊蝇的声音。
“哥，我知道了……”
楚永摸了摸她的脑袋，“等你伤好，我们就去御王府。”
-
御王府。
没了花琵琶在暗地里搅风搅雨，苏隐月难得过上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这天，她去了地牢。
纪千明留下的拓宽筋脉的方子所需珍贵药材太多，经过她的改良，加上百灵、伍庆二人的无私献身。
现在正是检验结果的时候。
要是成功，方子成本可下降两成。
苏隐月收回搭在百灵脉搏上的手，满意一笑，“不错，药方可以固定下来了。”
担心百灵趁机对苏隐月不利，画眉提前让人把她捆在了椅子上。
由此，从苏隐月走进地牢，百灵发射的眼刀就没停过。
相比桀骜不驯的百灵，伍庆就识时务多了，“御王妃，上次画眉姑娘走得匆忙，小人来不及说话。”
“小人有把子力气，愿为王妃效犬马之劳，求王妃给小人一个机会。”
筋脉鼓涨实在太痛了，他不想再试药了。
苏隐月态度随和，“你愿意把黄泉教老巢在哪儿告诉本王妃了？”
“王妃，不是小人不说，是小人也不知道老巢在那儿呀。”
伍庆干巴巴笑了下，话锋一转，“只要王妃能放小人出来，小人愿意去打探。”
苏隐月又问：“黄泉教在京城有什么计划？”
伍庆还是打哈哈，“小人是被柳家人在华阳府抓到的，那会儿知道京城的事？”
“本王妃的药方需要两人互为对照，”苏隐月不置可否，淡然道，“给本王妃试药，同样是效忠。”
伍庆还想争取，苏隐月却没心情听了。
黄泉教上下全是通缉犯，她不确定明德帝是否知道她从柳家兄弟手里把人抢了过来。
她不会为了陌生人，惹怒明德帝。
除非，伍庆能给出让她心动的好处。
回到芙蓉院，苏隐月伏在书案写下药方的最终版。
“王妃大喜，大喜呀！”
茉莉双腿快要跑出残影，从院外一路跑进房间。
欢天喜地道：“宫里传来消息，永宁侯御前失仪，被皇上下旨夺爵抄家，即将流放北地！”
“现在抄家的人马恐怕已经到永宁侯府了。”
“果真大喜，”苏隐月声音中充满欢愉，“水晶，让福伯去门口点一串鞭炮，好好庆祝！”
水晶步伐轻快，“奴婢这就去。”
听到永宁侯府被抄家的消息，苏隐月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画眉好奇询问细节，“永宁侯做了什么导致御前失仪？”
“这……”
茉莉笑意微敛，“奴婢没打听到……”
苏隐月眼神浮现出深思。
御前失仪可大可小，皆按皇上心意判定。
苏长远极擅揣摩明德帝心意，为人又圆滑，怎么御前失仪到抄家流放这种地步？
总不至于为了报复她，特意绕这么大的圈子吧？
想到这，苏隐月给了画眉一个眼神，“你去穆国公府打听一下。”
画眉听命而去。
不久，门房入内禀告，柳家兄弟求见。
本着从他们口中打听内幕的想法，苏隐月道：“让他们进来。”
柳珺一如既往的稳重，一进来就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他身边的柳朔就有些奇怪了，直愣愣地盯着苏隐月的脸看，整个人呈现一种呆呆傻傻的状态。
苏隐月懒得跟他计较，“说吧，找我何事？”
“姑母想请王妃去一趟侯府，她想在离开京城前见你一面。”
苏隐月冷嗤，张嘴开骂，“柳婉想见我，我就去？她什么东西？”
“王妃你必须去一趟。”
柳珺一字一句说得郑重，“姑母是你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