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为了确保燕丝死透,苏隐月又朝她心脏拍了一掌,见她胸腔塌陷,才满意放开。
“娘!”
苏沁凝含在嘴里的字眼终于等到机会吐出。
想听的人却再也听不到了。
“娘,你醒醒……”
苏沁凝抱着燕丝气息全无的身体拼命摇晃,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偌大的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见此一幕,在场所有人表情精彩纷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连人家最后的心愿也要破坏,御王妃当真是心如铁石。
残忍至极。
苏隐月拍拍手,含笑望向右少卿,“右大人,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
“啊?”
右少卿茫然一瞬,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来抄家的。
忙抬手指挥大理寺众继续。
小吏们恍然大悟,踮起脚尖跑上跑下搬东西装箱,张贴封条。
做完这一切,苏隐月带着隐形人茉莉功成身退。
“夫人!”
苏长远一瘸一拐地扶起睡得正香的柳婉,正欲招手让府医看看情况,眼角突然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转头看去,百宝树在小吏手中熠熠生辉。
右少卿变了脸色,“这、不祥之物克了皇后娘娘……苏兄,你——”
他不是让下人把这不祥之物扔了吗?
侯府今日之祸是它招来的?
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窜到脑门,苏长远遍体生寒,忍不住低吼,“这东西怎么在府上?谁留下的?”
柳朔瞄了眼哭得正伤心的苏沁凝,弱弱开口,“我在沁凝表妹身边见过此物留……”
凝儿?
苏长远猛然扭头,见苏沁凝抱着燕丝的尸体哭得正伤心,一股无名火从心底涌出。
明明夫人才是从小养大她的人,她不来关心夫人,反而守在燕丝身边……
“把凝儿拉开,燕丝的尸体扔去乱葬岗!”
傍晚,天色将黑。
昏迷半日的柳婉睁眼,只觉眼前似有什么东西遮挡,模糊中看见一片木制车顶。
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的眼皮在挨打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伤了,现在肿了起来。
“嘶……”
微微动了动手指,就有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
无数画面从大脑浮现,疼得柳婉出了一头的冷汗。
开口想说话,嘴巴却像被胶水糊住了似得,一张嘴就传来刺痛。
“夫人,你醒了?”
靠在车壁闭目养神的燕喜听见动静,关切开口,“夫人,你身上的伤都让大夫看过了,也上了药。”
在她服侍下喝了水,柳婉才勉强能出声,“我怎么在马车上?”
“夫人,你伤得太痛,别说长途跋涉去北地了,连京城都走不出,柳二公子才找来了马车。”
“好在押送侯府的是右大人,他和侯爷关系极好,没有为难我们。”
听完燕喜的解释,柳婉略微放下了心,“燕喜,你不在流放之列,怎么会跟着?”
“柳大公子把侯府所有下人都买下来了。”燕喜道,“大公子说奴婢是夫人用惯的人,就让二公子将奴婢带上了。”
“等侯爷和夫人在北地安顿好了,奴婢再和二公子回京。”
柳婉闻言,心中一暖。
燕喜继续道:“夫人,侯爷说你一醒就让奴婢通知他,他有话和你说。”
柳婉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可避而不谈就会成为两人中间一个解不开的结。
“你去吧。”
片刻,苏长远在管家的搀扶下掀开车帘,艰难地挪了进来。
拉上车帘,狭窄的马车顿时只剩两人。
彼此间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良久,柳婉承受不住压抑的气氛,主动道:“侯爷,当年之事……”
同一时间,苏长远开口打断,“我去北地,是奉了皇上密旨。”
给皇上办差,怎么就抄家流放了?
柳婉怔愣,怀疑自己幻听了。
“昨夜子时,皇上急召我入宫。”
苏长远脸色平静,“等我接下密旨,皇上才告诉我,抄家的圣旨天一亮就送去了侯府。”
当时从明德帝口中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苏长远后背顷刻间被冷汗浸透。
倘若他贪图安逸不愿前往苦寒的北地,永宁侯府将不复存在。
他接下密旨,就意味着通过了明德帝的考验。
所以押送他的官员变成了他的挚友,大理寺右少卿。
“等我从宫里回来,侯府已是人心大乱,我本打算路上找机会告诉你真相。”
“哪知你让珺儿、朔儿上前请了苏隐月过来……”
柳婉大脑一片混沌,她想不通,“侯爷,你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长远露出一个苦笑,“……皇上所中之毒来得诡异,久久不能痊愈,朝中人心浮动。”
明德帝察觉出这点,就想杀鸡儆猴,掐灭某些人不该有的念头。
恰好前段时间穆鹤轩遭人拦轿喊冤,进宫参席业贪赃枉法,纵容女婿草菅人命。
涂飞章一个七品小官,自是不配被明德帝放在眼里。
他选定的鸡是席业。
杀了席业再抄了他的家,既能警告朝臣,也能让国库回一波血。
结果席业关系网铺的太广,竟引得半数朝臣为其求情,气得明德帝吐血昏迷,朝会不得不中断。
事后,席业贬谪出京。
在这场君臣暗中交锋中,明德帝输了。
苏长远把这事含糊带过,接着道:“月前,皇上接到御王奏折,康州战事有变。”
“北地虽是苦寒之地,但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的人,个个体质强健,以一敌三。”
“我去北地,实则是为皇上游说住在那儿的玉岷人,以应对叛军。”
柳婉越听越糊涂,“叛军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侯爷带着皇上的旨意光明正大去,不是更有诚意吗?”
苏长远点到即止,“和叛军对峙之人,皇上不能保证他的忠心,需得寻个后手。”
和叛军对峙的是御王。
又因为苏长远是御王的岳父,明德帝才会试探苏长远忠心。
苏长远族脉全在京城,明德帝不怕他带着妻儿留在北地,并且习惯了京中繁华,在北地是待不习惯的。
柳婉眼神恨恨,“是苏隐月那个小畜生连累了你……”
苏长远在官场见多了沉浮,休息过后,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倘若嫁给御王的是凝儿,我们和御王府的关系不会闹成这样,岂不更让皇上忌惮?”
“我更没有接密旨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