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人倒霉时,喝凉水都要塞牙缝。
裴南絮还没走多远,就在路上遇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家人。
看着左前方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裴南絮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下意识地转身想要逃走。
但已经来不及了,队伍中传来了几声不确定的惊呼:
“你是南絮吗?”
“南絮,真的是你啊!”
“南絮,你逃出来了?”
很快,队伍中的人跑到裴南絮身边,将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裴南絮眼眸低垂,拳头紧握,一言不发。
一对中年夫妇迅速走上前,站在裴南絮的面前。
裴向松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但身材魁梧,长相端正,不难看出年轻时颇为英俊。
他面容严肃,郑重地询问裴南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是谁救了你?端木泽楷死了吗?鬼城又是被哪方势力摧毁的?”
他们一家所寄居的小基地,早在一年前就被端木泽楷攻破,变成了端木泽楷的奴隶基地。
他们虽然不知道端木泽楷老巢的具体位置,但大致推测就在鬼城附近。
因此,当鬼城先前传来战斗声和巨大轰鸣声时,他们的基地自然有所警觉。
大家意识到,逃跑的机会终于来了,趁着端木泽楷分身乏术,在混乱中逃离北方,成了他们的唯一活路。
基地的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逃跑,裴向松一家自然也不愿落后。当他们队伍路过鬼城附近时,看到整个城池已经成了废墟。
又正巧遇到了刚从端木泽楷手中逃生的裴南絮,这更加坚定了他们的猜测:端木泽楷的老巢已被摧毁,他本人也可能已死。
“端木泽楷和他的团伙全被杀了,我是自己逃出来的。”裴南絮面无表情,简单地回答。
“是哪方势力所为?!”裴向松惊讶地问道。那个恶魔竟然如此轻易地死了,显然,对方的势力比端木泽楷更为强大。
“不清楚。”其实,裴南絮在逃离地穴的过程中,隐约听到了“领主”二字,心中顿时有了数。
如今,能与端木泽楷抗衡的,唯有统一南方的那位领主了。
她刚刚思考了许久,认为如果没有意外,那位救自己的姐姐,很可能是领主麾下的高手。
但裴南絮并不打算与裴向松多谈此事,也没有必要。
听到端木泽楷真的死了,裴向松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随即又狐疑地问道:“不清楚?真的还是假的?难道你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
裴南絮摇了摇头,随便编了个理由:“当时人很多,场面混乱。他们把鬼城毁了之后,就全体离开了。没人敢上前询问。”
裴向松虽然对她的解释心存疑虑,但也没再多想。
他转而打量着裴南絮身上厚实崭新的棉衣,眼神一怔,随即伸手摸了摸。这么好的料子,可不是裴南絮能拥有的。
他神色一沉,问道:“这衣服是谁给你的?”
“从鬼城地下逃出来时,我在半路上捡到的!”裴南絮一惊,立刻后退了一步,紧紧拢住衣服,一脸戒备地盯着裴向松。
以往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被他们拿走。
但这衣服是那位姐姐给自己的,她死也不会给他们。
裴向松被她的眼神噎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
“你这个逆女!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还会抢你衣服吗?”
他当即面色不善,威胁道:“你说的这些,若被我发现你在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南絮低头不语,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
裴向松这才开始和裴南絮算账,他的语气不仅没有关切,反而带着一丝责备:
“竟然跑出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反而还装作不认识我们,准备转身就走,你这是什么意思?连家人也不要了吗?!”
他继续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我们准备南下寻找生路,你既然活着,就跟我们一起走。”
柳幕云虽然脸上已经有了皱纹,但身材丰腴,风韵犹存。
她皱着眉头,握住裴南絮的肩,让她抬起头,不满地说:
“你爸说得对,你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了,既然人没事,就应该回来找我们。”
裴南絮冷漠地望着眼前这对亲生父母,嘴角突然扬起一个难看的笑,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怨恨,嘲讽道:
“怎么,你们亲自把我送给端木泽楷还不够,如今见我没死,你们又想把我送给谁?”
成为端木泽楷的奴隶基地后,端木泽楷便在基地内安排了一位恶徒来统治,就是为了监视和奴役基地居民,让他们做牛做马,种植粮食,猎杀变异动物。
端木泽楷要求基地定期上缴大量粮食和一定数量的奴隶,会有恶徒按时来基地取货,运往鬼城地下。如果粮食不达标,便要用人肉作为替代。
但在天灾人祸的重压之下,基地的生产力本就极为低下。
每月还需将大部分粮食上交给端木泽楷,久而久之,连自身的温饱都成了问题,更不用说提供大量粮食给端木泽楷了。
随着时间推移,基地最终不得不采取极端措施,开始用活人替代缺失的粮食。
基地以家庭和小队为单位,通过抽签的方式选定谁作为血食,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公平。
基地内居民从此生活在恐慌中,完全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他们也想要逃跑,可是整个北方和基地都在端木泽楷的控制下,怎么可能逃得掉?
一旦逃跑被捉,将面临生不如死的惩罚,因此无人敢逃。
恰好,这个月轮到裴家出人了,虽然裴家在基地里是属于管理层,还有自己的队伍,但抽到他们家,他们也不能反抗。
裴家四人没有丝毫犹豫,不顾裴南絮的哀求,直接将她作为食物送到了端木泽楷的老巢。
他们还冠冕堂皇地以“为裴家牺牲,养她这么大也该为裴家报答”为由,试图说服裴南絮。
就这样,裴南絮在心死绝望中被关进了地下铁笼里。
幸运的是,当时人多嘈杂,恶徒来不及仔细筛查。
裴南絮又往脸上抹了许多泥巴,这才侥幸躲过了检查,否则她将面临成为玩物的悲惨命运。
她因为身体瘦弱,一直低头蜷缩在铁笼的最里面,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才没有被快速吃掉,才得以坚持一个月没有死。
裴南絮本以为自己注定难逃一死,但情况在今日有了转机。
端木泽楷的老巢被南方领主的势力摧毁,而她也被那位神秘的姐姐救了下来。
“胡闹!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裴向松听到裴南絮的指责,心中不禁一虚,眼神略微游移。
但他仍旧摆出一副家长的威严,面色阴沉地瞪着自己的小女儿,声色俱厉地斥责道:
“你应该明白,当时我们实在是别无他法,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牺牲你一个人,便能保我们全家安全无恙。你说,我们该如何选择?!”
“可不是嘛……南絮啊,你都已经长大了,要懂事听话些,也该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啊。”柳幕云在一旁急忙帮腔。
见裴南絮沉默不语,裴向松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又何必斤斤计较?无论如何,我们始终是你的亲人,你应当懂得这个道理。”
“懂事,懂事!你们总是这么说,我都听腻了!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做出牺牲,就因为我是个女儿吗?你们有什么权利决定我的命运!凭什么让我去送死!”
裴南絮情绪终于爆发,眼眶泛红,她愤怒地朝两人质问:
“为什么总是我被抛弃!到底为什么?!像你们这样冷漠无情的家人,我宁愿不要!”
裴南絮一直心知肚明,父母思想传统,心中有着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观念。
几年前,她无意间偷听到,自己还有一个被遗弃在福利院的姐姐。父母的狠心程度,让裴南絮感到不寒而栗。
或许因为自己不是男儿身,自出生以来,父母给她的关爱就少得可怜。
在家中,她虽然并没有遭受虐待,但地位低微,仿佛空气一般被忽视。
大哥始终是家中的宠儿,事事都以他为先,而裴南絮,似乎只是家中多余的影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裴南絮对父母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毕竟,没有被遗弃,对她来说已是万幸。
她就这样平静地长大了。
末日爆发后,情况更糟,原本就对她漠不关心的父母,变得更加冷淡,甚至视她为累赘。
在末日求生的艰难旅途中,裴南絮曾多次险些被父母献给北方势力的头目。至今尚未被送出,原因主要有两点:
一是她经过几年末日求生,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身手,不再是弱女子,这让父母不敢轻易冒险。
他们担忧,若自己不从,在床上采取极端行动,可能会伤害到头目,进而害怕承担责任。
二是父母还想继续利用她的价值,将其发挥到极致。
偶然间,他们一家在路上获得了两枚珍贵的异能果实,裴向松却将它们分给了裴望飞和裴信。裴南絮自然没有份。
在裴家,裴南絮的地位日渐低微,做饭等日常琐事自不必说。更过分的是,有时她还得独自外出,寻找晶核来养活全家人。
这样的日子,直到端木泽楷那个恶魔的出现才得以终结。
但等待她的,却是更加残酷的对待——毫不留情的抛弃,如同牲畜般,被献给了端木泽楷。
她终于看清了这几个家人的真实面目,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裴南絮想要逃离,但命运似乎特别喜欢与她作对,在这条路上,她竟然又遇到了他们。
……
裴向松瞪着这个越来越不顺从的女儿,怒火攻心。
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裴南絮的脸上,怒斥道:
“凭什么?就凭你是我生的,你身上流的是老子的血!凭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没有资格选择!家人岂能你说不要就不要?休想!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们!”
“冷静点,你打她干什么。”柳幕云吓了一跳,连忙拉住裴向松,同时对裴南絮喝道:
“快给你爸道歉!”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裴南絮的头被扇得偏向一边,脸颊迅速肿起,她却倔强地咬着唇瓣,一声不吭,眼中的光芒却逐渐黯淡,生机似乎在一点点流逝。
裴向松甩开柳幕云的手,指着裴南絮,面色凶狠,显然气急败坏,话语更加尖锐:
“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直接扒了你的皮!家里不牺牲你,牺牲谁?难道要我和你妈去死吗?”
“还是说,让你两个哥哥去送死?别忘了,他们可是异能者,是我们裴家的顶梁柱,没有他们两人,我们早就死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裴望飞终于上前一步,开了口:“怎么,南絮,难道你在责怪哥哥没有替你牺牲吗?你应该明白,如果我出了事,爸妈就没人照顾了。”
裴望飞身材魁梧,肌肉线条分明,剑眉星目,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是那薄唇和冷漠的面容,透出一丝凉薄。
他斜眼瞥向裴南絮,语气冷淡地继续指责:“还有,你说的话确实过分了。家里养育你这么多年,你却不知道感恩。”
裴信也走上前来,伸手握住裴南絮的手腕,眼中闪过暗光,手指在裴南絮细腻的肌肤上不动声色地摩挲,声音低沉而沙哑:
“是啊,南絮,你现在不是没事吗?又何必斤斤计较那些过去的事呢?我们现在一家人在一起,不会再丢下你了。”
不得不说,即使裴南絮此刻略显狼狈,也难以掩盖她的精致容貌,无论是身材还是那如瓷般白皙的肌肤,都无比诱人。
裴信眼底的贪婪之色更甚,喉咙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下。
腕上的大手,让裴南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猛地一挥胳膊,将那只大手拍开,但那粘腻的视线依旧如影随形,让裴南絮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她死死咬着牙关,强忍着不适。
裴南絮始终清楚,裴信对她怀揣着不可告人的企图。当她逐渐揭开裴信隐藏的丑陋心思时,不禁感到震惊,难以置信。
自己是他的血亲堂妹,裴信竟然能够跨越伦理的界限,生出如此令人作呕的欲念。
裴信不止一次在阴暗的角落里向她暗示爱意,但裴南絮始终坚决拒绝。
可裴信的行为非但不收敛,反而愈发放肆,从起初的轻微肢体接触,到后来更加大胆的触摸,数次险些让裴信得逞。
裴南絮也曾试图向父母揭露裴信的恶行,但他们不仅对她的诉说置若罔闻,反而斥责她无事生非,说她是在制造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