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嫂子叫的倒是越来越利索了！
沈清婼和陆瑾瑜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陆怀瑜把头埋在茶杯中，仍旧嘀咕：“本来就是啊——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区别对待的吧？”
这想要躲避两人的目光，又忍不住吐槽的模样，让人瞧得又好气又心酸的。
沈清婼瞟了陆瑾瑜一眼，先解释道：“爹和爹也是不一样的。我爹没临王那种胸襟，所想也不是国家民生。他汲汲经营，结党营私，笼络朝臣，站队皇子，所求只是光宗耀祖，满足自我。”
“为此，他可以抛弃发妻，杀害亲女，也可以拿亲女性命做赌注，为未来铺路。”
“如此爹爹，他想要隐瞒皇帝，确实是手拿把掐的事情。可怎么办呢？北辰帝就乐意让他当这个相国——”沈清婼双手一摊，说的无奈。
陆怀瑜语塞。
陆瑾瑜此时凉凉补充：“人为自己无可厚非，光宗耀祖，光耀门楣，本也就无数贫困学子所求，这原本也没错。错就错在不择手段，罔顾他人，罔顾大义正理。”
“沈相国如此行事，不过也是当权者支持。”陆瑾瑜一句话总结。
陆怀瑜语塞。
他攥着温热的茶杯，只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皇伯伯那样开明宽宥的人，他怎么可能是罔顾百姓生死的人？
不应该的！
肯定不是这样的。
可陆瑾瑜和沈清婼这般言之凿凿的，母妃父王那边也是——难道真是他错了？
陆怀瑜微微怀疑，他小心翼翼的问陆瑾瑜：“二哥，你不会是不想让我去进宫求证才这么说的吧？”
陆瑾瑜：“……”被气笑了。
心口的燥怒节节攀升，陆瑾瑜没好气的问陆怀瑜：“你觉得呢？”
陆怀瑜别过目光没敢看他：“我觉得皇伯伯一直对我挺好的，他对你最好。”陆怀瑜说着又有了底气，偏头灼灼的看向陆瑾瑜，谴责道：“这是全京都人都知道的事情！”
陆瑾瑜：“……”他的个亲娘嘞！他是真没想到，陆怀瑜竟然会说出这种蠢话来！
好吧，也不能说蠢——只能说他接触到的都是光明和笑脸！
陆瑾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又定定的看向陆怀瑜：“是——皇伯伯是对我们不错，我不能违心的否认。但怀瑜，你又想过什么才是因，什么才是果吗？”
陆怀瑜一愣。
陆瑾瑜抬手在他没受伤的肩膀轻拍了拍：“你是不是觉得你是有了皇伯伯的无限支持和纵容，才能成了先前人人敬仰的少年英雄？甚至觉得他是伯乐，是最懂你的长辈？”
陆怀瑜觉得他自己脑袋有些转不动了，懵懵的反问：“难道不是吗？”
“不是！”陆瑾瑜斩钉截铁道：“因果关系不对！你没拼死拼活上战场前，皇伯伯对你只是一般的好。你去战场之后，他肯定想着，去就去吧，死在战场最好，这样他还能少分担忧呢！”
“担忧什么？”
“自然是临王府太强，他压制不住。”陆瑾瑜没好气的道。
陆怀瑜：“……”
陆瑾瑜又道：“他是听了你不要命的打法才对你和颜悦色的。至于后来……他有野心，他想一统天下，想长生不老，永生为尊！而你是最好的马前卒，他自然对你好极。”
“可这好也只持续到你对他有用，且不会威胁到他的时候。现在他不需要你了，他便拿你第一个开刀！”陆瑾瑜把话说的明明白白的。
陆怀瑜像是听懂了，但又似是没懂。
他双手紧握成拳头放在了膝盖上，眼底的伤痛脆弱的似是要溢出来。
陆瑾瑜却继续火上浇油：“他可能早就和南浔私下有了合作。即便不是出自他的真心，也一定早就联手了！”
“怎么可能？他是北辰帝，是最厌恶南浔的啊！”陆怀瑜下意识的反驳。
陆瑾瑜被他反驳的次数多了，已经相当淡定。
他淡淡的瞟了一眼陆怀瑜，冷声道：“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他那皇宫像是筛子似的，那么多南浔的人。”
“先前的安嫔已经死了！可她也只是一个小喽啰。真正在北辰的南浔领导者是云婉，也就是现如今的皇贵妃。”
“怎么可能？”陆怀瑜又是一惊。
陆瑾瑜淡定的瞟他一眼，见怪不怪道：“怎么不可能？知人知面不知心，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我这张纨绔面皮下掩藏着其他，她那张温柔的美人花面皮下怎么就不会藏了一副黑心肝？”
陆怀瑜：“……”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皇贵妃是所有南浔奸细在北辰国的领导，还是让他心惊不已啊！
陆瑾瑜悠悠又道：“可皇贵妃这些年来一直受宠，皇伯伯对她是极度信任的。想要改变观念，让北辰帝心甘情愿的同意和南浔的合作，这不就是她多吹几次枕边风的事儿么！”
陆怀瑜：“……”他似是被说服了，眼神越发迷茫起来。
陆瑾瑜拍了拍他，站了起来：“咱们的少年时代因为大哥之事而名声不好，皇伯伯自是对咱们极好。后来你投身军营，常年在外，更不曾发现京都很多人其实都已经变了。”
“好好想想吧。看是要继续回京，还是让我送你到绝对安全的地方？”陆瑾瑜说完便没再多言，冲着沈清婼招了招手，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空余的房间就在隔壁。
两人进了屋内，陆瑾瑜自然而然的去铺床拿被打地铺。
沈清婼默了一瞬，见陆瑾瑜搓着手往地铺里钻，终是有些不忍的开口：“要不一起睡床吧！”
陆瑾瑜双眸蓦地放光，也不搓手了，双眸直勾勾的看向沈清婼，像是个摇尾巴的小狗一样，语气欢快轻松：“婼婼刚才说什么？”
主动邀请他，已经用尽了她的勇气。这会儿再让她说，她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羞耻！
太羞耻了！
她沈清婼竟然会对一个男人动心至此！
沈清婼抬手捏了发烫的耳根，没再看陆瑾瑜一眼的，疾步走向了窗口，看大雪纷飞，给自己降温：“你爱睡不睡！反正遭罪的又不是我！”
陆瑾瑜看她捏耳垂，那不胜娇羞的仿若芙蓉上脸的姿态——已经心花怒放。
他麻溜儿的卷起地上的被子拍打两下，放到了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