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忧意外道:“何涛。他是三年前案子的凶手。”
丁捕头实话实说:“属下不确定他是不是。当时本来应该是属下负责这件凶杀案。属下一直带着捕快们四处查找,寻找女尸的身份和凶手的踪迹。后来半个月一直毫无进展。城里的百姓人心惶惶。董师爷斥责我们办事不力,不再让属下插手此案。第二天,何涛就被抓住了。”
苏无忧道:“那你私下有没有查过?”她与丁捕头共事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了解他的为人。
丁捕头苦笑道:“大人,属下也不隐瞒大人。属下的确私下查过。属下不认为何涛是杀人凶手。何涛当年十七岁,是个干苦力的年轻人。属下偷偷进牢房里,想要问问何涛有关案子的事。只是牢房的何涛已经被毒哑了,根本说不了话,还有他当天夜里就吊死在了牢房里。”
再后来丁捕头还被董师爷狠狠斥责过,说他逼死了凶手。他差点儿连捕快都当不成。丁捕头的事还是苏无忧后来查案才知道的。
苏无忧道:“确实很可疑。即使何涛是凶手,也不可能急急忙忙地将案子草草了结。丁捕头,你先接着带着捕快们以发生案子的小巷子方圆一里打探,看有没有注意到的人。暂时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能先辛苦了!”
丁捕头道:“大人,这都是属下们该做的。属下这就去。”
丁捕头一走,小莲也开口道:“少爷,你们查案子的时候。小人也听到了周围人群的议论声。进了小巷子里只有那四个人,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那个小巷,听说小巷特别邪门。”
苏无忧有些感兴趣问:“怎么特别邪门?他们是怎么说得?”她好整以暇地望向小莲。
小莲夸张道:“他们说一到夜里就听到那里发出恐怖的怪声。有好几个人在晚上看到了鬼影,一开始那几个人还不信,直到他们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子和听到恐怖吓人的声音,后来那个小巷子人们就不常去了。”
苏无忧笑道:“原来如此。做的不错。以后再去小巷好好调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小莲听到少爷夸奖她,心里美滋滋的:“少爷,你先忙着。小人去给你沏茶。”
苏无忧欣然应道,确实需要喝些茶。这么多的案卷,只有自己看的话,一天都是看不完的,看来今天又得到深夜了。
赵家,赵大娘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吃着午饭。赵大郎见赵大娘一直心不在焉,于是道:“娘,儿子看你的脸色不好,用不用我带着你去看看郎中,哪些压惊的药。”赵老头也附和道:“老婆子,儿子说得对!”
赵大娘见儿子儿媳和相公都担忧地望着她道:“不用浪费那个钱干什么。老婆子活到这把年纪什么没有见过。好了,不要再说这个了。虎子好点儿吗?”
赵大娘的儿媳道:“娘,虎子的烧退了。一会儿,等他醒了,我再去给他喂药。”
赵大娘道:“一会儿,我去给他熬些白粥。至于你们父子俩接着做工去,不要担心家里。”
赵大娘等大家吃了饭,就去厨房给孙子熬粥顺便看着炉子上的药。她想着昨天的事,一不留神被柴火蹦出来的火星子烫到了手,不由得“哎吆”一声。
听到动静的赵大娘的儿媳妇走了进来,见赵大娘的脸色很不好,以为她被上午的女尸吓到了,于是道:“娘,这里由我,你去歇会吧!”
赵大娘的心神不宁,于是应道,进了自己的屋子。她坐在床上开始愣起神来。
刘拴子家,刘栓子一进屋先去看自己的娘子和女儿。刘栓子的娘子见他进来了,挣扎着起身,还没有起来,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刘栓子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好受些。慢慢地刘栓子的娘子呼吸稳定了下来,不再剧烈的咳嗽。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端着一碗枇杷叶煮的水走了过来。刘栓子接过碗,拿起勺子慢慢地一勺子一勺子喂给自己的娘子。刘娘子喝了几口,就不再喝了,示意刘栓子把碗放下。
刘娘子想问自己相公出了什么事,又看了看旁边的女儿道:“荷儿,娘饿了,想吃你煮的粥。”
刘荷儿懂事道:“嗯,荷儿马上去给娘煮粥。”她欢喜地跑出去了。
刘娘子笑着的脸,等女儿一走瞬间消失不见。她拉着刘栓子的手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她问话的时候控制不住双手都发抖起来。
刘栓子用自己的手包住娘子的手如实道:“有一个姑娘死在了小巷子里。”刘栓子不想告诉自己的娘子,但也知道自己娘子的性子,你越是不说,她就会费尽心思也要知道。
刘娘子激动道:“她是怎么死的?你快说啊!”她眼里的光亮的吓人。
刘栓子担忧道:“你只要不激动,我都会告诉你。”
曾家,曾然进了院子,把院门一关,之前那股子浪荡不堪得劲儿一下子就不见了。他面色铁青,阴沉沉地进了屋子,然后突然发起狠来,用脚踹到了椅子,还把桌子上的水壶扫到了地上。他躺在了床上,狠狠地捶着床,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发出了低沉的怒吼声。
郑家,郑秀才进了院子。看门的王老头极为有眼色地把门关上了。王婆子上前道:“公子,朝食都凉了。要不要婆子重新给您做。”
郑秀才道:“不用了。我没有什么胃口。你下去吧!”
王婆子恭敬地退下了。
郑秀才去了书房。他若有所思地坐在书桌旁。
王老头见郑秀才走了就去厨房找王婆子。王婆子见王老头鬼鬼祟祟地样子道:“你这是做什么?要是公子看到肯定会惩罚你。你还不赶紧守门去。”
王老头一脸心虚道:“怕什么。这个地方谁会来呀?再说少爷进了书房,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的。”
王婆子倒是没有反驳他,郑家大公子确实爱看书,要不然也不会独自住在这个偏僻的院子。她对于王老头道:“你这个老头子,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了就去干活。即使不在郑宅,也不能偷懒。要不是大公子心善,你也会这么清闲。”
王老头呵呵地笑道:“我当然知道。你知道吗?那个赵家的婆娘今天可被吓坏了。”
王婆子也唏嘘道:“别说她被吓坏了,我都被吓了一跳。我以为是赵家出事了呢,叫得也忒吓人了。”
王老头道:“你是不知道,听说死了一个姑娘。死得可吓人了。最可怕的是死在了下雨的时候,你还记得——”
王婆子为人精明,一想到前几天秋雨和死相凄惨的姑娘,顿时毛骨悚然,汗毛直立。她压低声音呵斥道:“老头子,你要死啊!”
王老头子见王婆子的脸色惨白,立刻讪讪然住了嘴。他自觉失言。
王老婆子道:“什么杀人不杀人的,跟咱们可没有关系,你管好自己的那张嘴,看好你的大门就行,其他的别说,别问,别打听。知道了吗?”
王老头点了点头。
他们没有察觉到一个身影来到了厨房外,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王老婆子等王老头走后也失魂落魄地坐在厨房里。
一个人被凶手杀了,对于城里的百姓来说不叫个什么事。说句难听的,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案子,也会有人遇害。不是人们冷漠,而是世道艰难。有些人活着就很不容易了,也没有那个闲工夫打听这个案子,那个案子,只要不涉及到自己,也没有多少人理会。
但是小巷子死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还是死在了连绵不断的雨夜。一下子让很多人回想起了尘封已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