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珞。”
宋枳软喝斥出声:“你还要为非作歹到什么时候?
人命在你眼中究竟算什么?不择手段的垫脚石吗?”
“如果不择手段,所为获得的是你,那我在所不惜。”
司马珞扯动唇角,凉薄的笑意浮现眼底,“阿枳,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
“除了她,其余人等,皆可除掉。”
司马珞回眼看向护卫。
“放箭。”护卫挥动长剑。
“——”
只是一片阒然。
司马珞蹙眉,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三皇子,在我的管辖内,不可出现草菅人命的情况。”
司马珞面上神色微滞。
“尤其是,你要伤害我的弟弟妹妹,这我绝不会允许。”
晏珺绕到晏骜川的身前,官兵跟随其后,将蓝衣护卫层层包围住,连同周遭屋檐之上的弓驽兵,一同拿住。
“阿珺。”
司马珞同人对视,缓缓垂下眼,“你在朝堂上同我博弈,你在父皇面前推翻我的政令,
我从来都没有与你计较过,也从未阻挠过你的官途。”
“我知道。”
晏珺平声:“不然我也不会步步高升,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三皇子。”
“我仍是视你为挚友的,阿珺。”
司马珞看着他,“我可以不动晏骜川,我只要一个人。”
“阿枳吗?”
晏珺未曾停顿半分,“不可以。”
“阿珺,不要为难我,我不愿和你争执。”司马珞蹙眉。
“更不愿和你大动干戈。”
“三皇子,接圣旨吧。”
晏珺面无表情,从袖子里取出卷轴,递给对方。
“南疆大乱,大将军杨业不知所踪,琼州、雷州,尽数被攻破,
官家遣派你同镇国大将军慕戈一同南下,抵抗蛮夷。
请三皇子即刻启程归京,您的一举一动,都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
司马珞瞳仁缓慢转动,视线定定地落在那卷轴之上,发出一道嗤笑。
“阿珺,你当真要同我走到这个地步?”
晏珺笑而不语。
自宋枳软告知他南蛮开战,杨业玩忽职守后,他就着手调查此事,司马云藤的出现,让他确信要将眼线布得更广。
司马珞自打入了临安府,他就得了消息,知道司马珞是为了宋枳软而来。
他即刻上书,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呈递司马帝,南疆急需人镇压,杨业不在,请司马帝下旨派遣司马珞南下镇压蛮夷。
这几日来,他一直监视着对方。
直至今早晏骜川同宋枳软一同到了官署,司马帝圣旨一同到了临安府。
“三皇子,是您要同臣走到这一步。”
晏珺抬首,静静地看着对方,“不要挑战臣的底线,三皇子,阿弟的背后是臣,
是偌大的晏家,更是皇权。”
“三皇子,我受父亲的吩咐,护送您回京。”
慕红缨策马于秦桑铺子外等候,视线先同晏珺交汇,又与宋枳软对上,才对司马珞道:“父亲在京中等您,南疆百姓也在等您去拯救。”
“三皇子,若挽救了南疆的局面,您想要的位置,便是唾手可得了。”晏珺道。
司马珞扯动嘴角,良久未曾说话,转过身去,视线落在宋枳软的身上,“阿枳,再想想,要不要跟我走。”
晏骜川抬手,揽住宋枳软的肩膀,朝对方挑眉,“三皇子,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吧。”
司马珞未曾偏移视线,“阿枳,晏骜川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你当真觉得,这样的人同你合适?”
“什么狗屁孩子?”
晏骜川歪着脑袋,直勾勾睨着司马珞,一字一顿:“三皇子是比我大了几岁,多吃了几年饭,
但恐怕你不知道,阿枳就喜欢年轻的。”
“就是——”
南许托着脸,在二楼懒洋洋插嘴:“年轻身体好,阿枳还是知道哪个货好的。”
乔风意瞥了人一眼,后者自觉闭嘴。
“你终归是会想明白的,阿枳。”
司马珞对两人的话不以为然,回身走出秦桑铺子,“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等到那时候,希望你已经想清楚,谁才是同你最合适的人。
到了那时候,我想你能真正接纳我,回到我的身边。”
男人的身影消失视线内。
“你们好好照顾好自己,我去去就回。”慕红缨的视线同晏珺再度对上。
“到了给我来信。”晏珺看着她,“阿缨,早去早回。”
“放心。”
慕红缨拽住缰绳,盯着司马珞坐上马车,这才策马随行。
南许从二楼下来,“南疆现如今的情形,已经这般糟糕了?竟然需要我姑父动身。”
“南疆丧失两州,南蛮气焰嚣张,下一步,恐怕就要进攻钦州了。”晏珺蹙眉。
“不止如此,方才司马珞说,临安府也要危险了。”
宋枳软思虑半晌,回想起司马云藤的叮嘱,还是道:“其实早在四个月前,萧白马曾来信,
说南蛮有部分队伍北上的迹象,云藤阿叔知道这事后,离开临安府去调查。”
晏骜川闻言一愣,“你不是说接下来什么事都不会再瞒着我吗?”
没料到人的关注点在这儿,宋枳软无奈,“我忘记同你说了,方才听司马珞提及,才想起来这事儿。”
“我的人并未得到这消息。”
晏珺蹙眉,“南蛮北上,要想悄无声息地赶到,基本是不可能,除非是有人暗中相助。”
“我担心的就是这儿。”
宋枳软垂下眼来,“起初,我并未想明白,直到方才司马珞提及,我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对,
在事情并未走漏出去的时候,司马珞远在京城,却仍能掌握这消息,
显然是他身边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见晏骜川仍是眉头紧皱,宋枳软拉着人的手,在掌心划动了四个字——
前世未有。
晏骜川才明白,为何宋枳软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选择隐瞒。
“若真是如此……”晏珺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对身侧官兵道:“随我去巡察城防和粮草。”
南许不解,“二哥哥,先前你不是都巡察过几次了吗?”
“那是在张匀未下台之前。”晏珺眸底微动,“张匀下台后,我让官兵严加看守,
也同关将军说过,让他加派人手,看顾好城防军备还有粮草。”
晏骜川道:“防患于未然,的确该如此。”
趁晏珺等消息的空隙,晏骜川拉着宋枳软坐下,压低声询问了一番前世战事的经过。
可宋枳软当时已经入了后宅,只知道在那段时日,司马珞确实很忙碌,她也不得而知,关于战事的走向。
只知这场战事惨烈,大晋险胜,亦是靠晏骜川力挽狂澜。
也就是说,这场大战,是晏骜川的出头之战。
“我……是这场大战至关重要的人?”晏骜川闻言,还有些恍惚。
“具体的事情,还得等云藤阿叔回来后,才能知道……”宋枳软话音未落。
原先依照晏珺之命,前去巡察的官兵踉踉跄跄跑回来,面如土色。
“副使不好了。”
晏珺严声问:“出了什么事?粮草有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粮草是最容易出问题和动手脚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若是开战,粮草是至关重要的。
“粮草无碍。”
小兵神色紧张,本就年纪小,被方才巡察的情况吓得不轻,“是、是军备……”
晏骜川跟着站起身,“快些禀报,军备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军备自从张匀在时便入库,从未拿出,我去检查过两次,除我之外,再无人去过。”
晏珺神色沉肃问:“不要哆嗦,快些回答,究竟出了什么事?”
宋枳软见小兵吓得面色发白,递来茶水让人饮下,温声安抚:“不管什么事,都得说出来,这样大家才能想办法。”
“大人,当时您去巡察的那一批,的确没有问题。”
小兵缓了缓道:“但那些都是兵器箱的最上层,我们本来也没发现问题,
直到有人不小心将兵器箱撞翻了,倒了一地,
我们才发现那些底层的弓弩、剑、戟、矛、戈……都像是泥娃娃似的,一碰就碎。”
“军备被人换了。”晏骜川面色一沉,“恐怕是张匀在的时候,被动的手脚。”
“贪污军备?”
宋枳软倒吸了口凉气,“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立刻找人搜寻张匀的踪迹。”晏珺沉声:“另外,军备的事先上报……”
“不能上报。”
南许打断:“二哥,虽然这是张匀在位时发生的事,但这事是你接任之后,才发生的。
若是上报,官家只怕会将此事迁到你的头上。”
“这本也是我的失职。”
晏珺深吸一口气,“是我之过,我不得不承认。”
“姑娘——”
阿宝从客栈外跑进来,见众人都在愣了下,又赶忙将信递了过来。
“家里来信了。”
宋枳软连忙展开信,一目十行,阻拦住晏珺差遣的手下人,“等等,二公子,先不要上报,我有法子。”
晏珺愣了下,心底虽认定这件事难办,还是耐心问出声:“阿枳,你有什么法子?”
晏骜川连忙接过信看,“这是瑞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