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再度醒来时,还是不敢相信颜意已经死去。
他忽然想起光幕,打开一看,却没有了聊天功能。
他瞬间明白,地震提前到来,光幕聊天和交易几个功能也提前消失了。
但即使颜意没在地震中死去,他给她注射了致死量的药剂,她也活不成了。
而金币兑换系统可兑换物品“上架”有两个必要条件:一是需要被他亲手或他兑换的人所杀,二是在第二天凌晨六点前点击绑定。
点击绑定后会一直存在于系统里,什么时候兑换都可以。
而没有点击绑定,等尸体被游戏清零,也就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亡了。
他整个身体剧烈震颤,那种咬牙都难以抑制的懊恼、痛苦和酸涩,几乎要将他活生生撕裂。
他的运筹帷幄和自以为是毁了他最贪恋的东西。
无边无际的虚空蔓延,他又活成了孤零零的一个。
明明成功了,却被活生生千刀万剐剔尽血肉般难受。
后悔吗?重来吗?
……
1.我被卖给养父母时,三岁,值七万。
他们给我取名白检昭,检是捡,昭即招。
算命的说,给我取这个名字,可为成婚多年未孕的他们招得至少两个孩子。
算命的真准,在我八岁那年,养父带着一个大着肚子的阿姨回来。
他们吵吵闹闹,养父骂养母“不下蛋的母鸡”,养母骂养父“不行”、“接盘侠”。
他们很快分居。
再后来,养母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指挥着一位笑得乐呵的叔叔忙里忙外收拾东西。
他们争房子、争存款,连阳台那棵营养不良的发财树都争,却都不想要我。
最后,法院把我判给了父亲,新养母总是斜眼瞪我,半个月后,我被送回乡下爷爷家里。
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刻薄又暴躁的年轻人,很多年前把养父生母打死了,又总是打骂养父,他们关系很不好。
养父逃离他掌控后赚了钱结了婚领养了我……爷爷都刚刚知道。
养父承诺每个月给他一笔钱,他养着我让我读书和不饿死就行。他是个商人,怕我影响他的信誉,刚好,出点钱把两个累赘一起打发了。
爷爷老了变成刻薄又暴躁的老头。
今天说村东头那块地是他的要去闹腾一通,明天又说有兔崽子偷他果子,拿着锄头把几个在门口吃龙眼的小孩吓得哇哇叫,可他种的是荔枝啊。
村里没有人喜欢他,连带着不喜欢我。
我也不喜欢他,当然,他也不喜欢我。
在村里人“小杂种”的骂声中,我逐渐知道自己是领养的,他们不是我亲生父母和爷爷。
他再一次喝醉酒打我的时候,我把他桌子掀了,怒气冲冲道:“我要去找我亲生爸妈!你就一个人孤寡老死在这吧!”
“你也是孤寡命!你以为谁卖的你?人贩子?不,是你爸妈!他们不要你了!我打死你扔臭水沟里喂苍蝇,都没人会给你打抱不平。”他没去收拾桌子,而是字字诛心,一棍又一棍把我抽进了医院。
我不信他,他满嘴谎话。
我打电话给养父,那边很快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这个月不是给你打钱了吗?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爸,”我怯怯地喊了一声。
“什么事?”我仿佛能想象出他皱眉的样子。
“我……你们不要我,可以帮我找到我亲生爸妈吗?”我就这么单纯的以为,他们不要我了,把我换回去就好。
“你都肺痨的!你亲生爸妈早十百年前就死绝了!运气好的话你还能找到个和你一样被卖掉的兄弟姐妹!哼!你给我老实点,别一天天找这些有的没的,不然我把你卖到山沟沟做苦力。”他没好气骂完就挂断了电话。
几天后,爷爷把一份“赠养协议”扔到我面前:“喏,去找吧!滚犊子!”
我滚不了,即使我识的字不多,也清清楚楚看懂了这份东西——确实是我的父母把我“赠予”给了他们,里面还有一句“老死不相往来”让我从此收了心敛了性。
村里人都不待见我,主要原因是爷爷,次要原因是各种传闻。
有人说我是父亲外遇的孩子,有人说我是父亲前期给他戴的绿帽,孩子们跟着大人的言论走,小小年纪冷嘲热讽、推搡玩弄都炉火纯青。
他们的茶余饭后,他们的作弄对象,就是我孤寂痛苦的童年。
唯一值得慰藉的,是我的成绩。不知道干什么,就背书,就学习。
即使我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全校第一,小学我都没有得到过小红花,初中我都没有得到过奖励。
高中时,老师们开始关注我,一边说“死记硬背死脑筋”,一边让我好好学争取考上重点大学为校争光。
可以说,上大学前,在那个谁都听过爷爷事迹的小县城里,我没遇到过好人。
直到上了大学,我才发现,世界豁然开朗。
上大学前的那个暑假,爷爷死了,我没回去。
逝者已逝,原谅他给他摔盆?
那会对不起曾经我所经历的痛苦和晦暗。
他养大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养父早早把户口本迁出,那个只有我和爷爷的户口本里只剩下我。
满十八岁后,养父明确表示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他不求我回报,只希望“老死不相往来”。
我改了名,改成了白城——那天只觉嵘城繁华,未来可期。
我开始学习,学习微笑,学习交流,学习让表情从不笑时的恶毒刻薄变得柔和可亲。
我靠着兼职和勤工俭学养活自己,念完大学、留校读研。
一切都往我想要的方向发展——出人头地,赚大钱!
过上理想的生活,藐视曾经看不起我的所有人!
可是,末日游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