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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听话,娘亲忙完事情就回会去王府找你,好不好?”楚一清再次低声说道,虽然是征求阿宝的意见,可是话语中,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阿宝望向楚桓,楚桓只得叹口气道:“阿宝,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娘亲!”

阿宝这才点点头:“娘亲,那我等着娘亲回来哦!”

楚一清见阿宝答应了,也就点点头,仔细吩咐阿德,又让十四、十五两人跟着,将阿宝送去煌王府。

直到阿宝的身影看不见,楚一清这才转身对楚桓说道:“走吧!”

楚桓点点头,让人上前去叫门。

这几天一来,一直忐忑的姚氏听说楚一清与楚桓回来了,赶紧唤了楚凤一起,到了前面大厅。

郑氏也让人推出门来,一家人几人站在大厅里,望着那个款款而来一身白衣,面容淡定的女子,各人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一时之间竟然无人说话。

听闻四年前被赶出家门的大小姐回来了,府里的下人全都探出头来张望,之前关于农神娘娘的传说,再加上楚一清招亲的事情,传的全国上下皆知,这与他们记忆中的楚一清完全的不相同,如今见到淡然冷漠的楚一清,一时之间,他们心里竟然说不出的滋味儿,尤其是先前伺候过楚一清的贴身丫鬟翠香,这会儿更是呜呜的哭出声来。

“哭什么,翠香,你的苦日子到头了!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整日里在后厨跟我们这些婆子混在一起做杂杂务,如今你家小姐回来了,看来你很快就被调回去了!”有婆子低声说道。

翠香咬咬唇,一双眼睛热烈的望着远处的楚一清,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一清,你回来了?”郑玉首先开口了,面容上一片慈祥,“回来好,回来好,你爹爹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姚氏也赶紧陪了笑脸道:“可不是,这几个孩子中,老爷最疼你,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老爷如今病倒在床上,你终究是要回来看一下的!”

楚一清却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楚凤,现在她最关心的是楚凤手上的东西。

“太子殿下到!”突地,府门处响起下人的禀报声,郑氏与姚氏全都一愣,赶紧起身迎接。

楚占天生病,太子殿下只是派了雷霆来慰问,如今楚一清一回来,太子殿下就亲自上门……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楚一清的身上,很显然他们想到了什么。

楚一清倒没有想到厉煌会来,她抬眸,就见厉煌一身蟒袍而来,初升旭日照耀下,尊贵高华宛如天人,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无人敢于直视。但是在看清厉煌身侧的小人之后,楚一清忍不住皱皱眉,他怎么将阿宝也带来了?而且阿宝身上的衣服……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姚氏等人赶紧行礼,就连郑玉也在椅子上低头行礼。

厉煌却没有叫他们平身,而是径直走向楚一清说道:“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如果不是阿宝去了煌王府,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回来!”

男子的声音温柔如水,已然眼中只有楚一清,楚府那些人,他根本就没有看一眼。

郑氏与姚氏吓得连气都不敢喘,而楚凤,早已经恨得嘴唇惨白。

“有些事情要解决!”楚一清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厉煌轻轻的握住她的柔夷,“阿宝不放心你,况且也是时候让他们见见阿宝了!”

楚一清疑惑的看着他。

厉煌这才转身向众人道:“平身吧!”

大家这才舒了一口气,赶紧起身,但是在看到厉煌身侧的阿宝之时,众人面上的表情再次变化莫测——难道这孩子就是当年的那个婴儿?只是如今他一身明黄,赫然一身皇族衣饰,紧紧的抓着厉煌的手,稚嫩的小脸上严肃冷傲的表情与厉煌如出一辙。

厉煌牵着阿宝的手到了众人的面前,“还不见过皇长孙?”

众人一愣,皇长孙?

厉煌眸色一暗:“你们没有听到本殿下的话吗?”

众人赶紧再次跪下:“拜见皇长孙!”

阿宝黝黑的眸子里全是得意,俯在厉煌的耳朵上说了什么,厉煌点点头,阿宝欢喜的叫了一声,上前抱住楚一清,大声道:“娘亲,爹爹说阿宝不是野种,阿宝是皇长孙呢!”

楚一清神色复杂的看了厉煌一眼,正待要说什么,就见厉煌轻轻挽住了她的肩膀,低声道:“一清,一会儿我再向你解释,现在你只要相信我!”

楚一清一怔,抬眸望向男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镇定与冷静的面容,令她惊慌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点点头,将阿宝抱在怀里,转身面向楚府众人,“这是我的孩子,他叫做阿宝!”

“一清,这孩子真的是你的?可是太子殿下刚才不是说……”郑氏神色复杂的开口。

“他的确是五王爷的孩子!”楚一清淡淡的开口。

姚氏与楚凤的脸色立刻铁青,眼睛瞪大,仿佛见到了鬼一般。

“一清,这怎么可能,这……”郑氏低喊出声,神色不安,当年她差点杀死这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皇族血脉,这可是谋杀皇族的大罪啊!

“你是在怀疑皇族血脉的纯正吗?”厉煌淡淡的望向郑氏,眸色一暗,眸光中隐隐露出一抹杀机。

郑氏赶紧摇头,“太子殿下误会了,只是……只是没有想到……”

“当年的事情本殿下不需要向你们解释,总之你们记住阿宝皇长孙的身份就好,至于一清,她是本太子的太子妃!”厉煌转眸望向楚一清,深情款款。

偷看的下人们立刻发出惊呼声与艳羡声,有几个丫鬟还以为厉煌的深情眼神而差点晕过去。

“太子殿下好深情哦,如果太子殿下能够看我一眼,我就是死也甘愿啊!”

“你就做梦吧,太子殿下只喜欢咱们大小姐呢!”

“外界传言,太子殿下对咱们大小姐情有独钟,丝毫不计较当年大小姐作弄他的事情,原来是有原因的,原来大小姐腹中的骨肉是太子殿下的!”

“这样说来,那当年将大小姐奸污的人不就是……”有人惊吓的捂住了嘴巴。

众人不敢去想了。

厉煌到底要做什么?楚一清正待要细问,就听厉煌说道:“一清,楚王怕是已经等不及了,你快去吧,我与阿宝在这里等着你!”

楚一清点点头,这会儿她也想赶紧走完过场,好好的质问一下厉煌,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

姚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带着楚一清去了后院。

楚占天自从病倒之后就一直住在后院的寝房中,虽然是秋季,但是这会儿是正午,还是闷热,那寝房的门窗却全都关闭着,待姚氏一打开门,里面就传来一阵药味与尿骚味。

楚一清皱眉,记忆中楚占天的寝房是最干净整齐的,平日里就他一个人住,兴起的时候,偶尔会去郑氏或者是姚氏的房间。楚占天不是个粗人,还喜欢在墙上挂一些古画,可是如今,屋里早已经没有几样像样的家具,一堆换洗下来的衣服堆在一旁,散发出一阵恶臭,一直伺候楚占天的一个老奴,正帮楚占天换好衣饰,见姚氏进来,赶紧行了礼。

“换下来的衣服怎么还不叫人去洗?放在这里干什么?”姚氏嫌弃的皱皱眉,低声责问道。

那老奴赶紧抱着衣服出去。

姚氏转身又赔了笑脸道:“这些奴才一天不打骂就偷懒,也是,如今老爷这一躺下,吃喝拉撒睡全要人伺候,这一下子家里有两个病人,人手还真的不够!”姚氏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将半垂下的帘幔挂上去。

躺在床上的男人在听到姚氏的话后,嘴里突地发出嗯嗯的声音,楚一清赶紧上前,一见到那床榻里的男人,直觉的皱了眉。

男人一身灰白色的亵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原先一头乌黑的头发也已经夹杂着白色,身上隐隐的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怪味道。男人似乎用力想要看清楚楚一清,可是动来动去,也就只有他的眼珠儿而已!

一种酸涩从内心深处慢慢的涌出,不自觉的,楚一清只觉着眼睛一湿润。

姚氏一直暗地里观察着楚一清,这会儿见楚一清眼睛红了,心中更加忍不住忐忑起来,双手紧张的攥起来。

“娘,我陪着大姐吧!”楚凤从门外进来,低声道。

姚氏赶紧点头,出门赶紧去找莫江商议。

房间里,楚一清完全不理会楚凤,她只是沉浸在古代楚一清的情感里,也因为自己内心的酸涩而皱眉。

最近是与楚家的人接触太过密切了吗?楚一清总觉着自己的心有些莫名其妙。

身后,楚凤一直紧紧的盯着楚一清,眸光中充满了愤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阿宝是厉煌的孩子?不可能!当年明明将她赶出了楚府,赶出了都城,为什么还要回来?四年了,她更耀眼,更出众,而且一回来,就抢尽了风头,四年的时间,她还是那个楚凤,没有什么改变,而楚一清,已经从被赶出门的弃妇成为农神娘娘、成为将来的太子妃,就连那个孽种,也一跃成为皇长孙!

世间的事情,为何这么不公平?或许就是因为不公平,才会让她更加恨楚一清!

楚一清转眸,静静地看着楚凤,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不光脸上漠无表情,就连眼中的光芒都始终静如一潭止水,没有起过半分涟漪。

楚凤再一次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压迫力,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亦是如此,她以为当年楚一清的锋芒只是昙花一现,她终究还是会变回那个平庸,胆小、愚蠢的女人,可是现在看来,她错了,在外面的这四年,楚一清已经成为可怕的存在,连她都看不透的,高深莫测的一个人!

“楚一清,想不到四年之后你以这样的身份回来,太子妃,皇长孙,荣耀的很啊!”楚凤低低的开口,双眉含着阴森的冷笑,“皇长孙?真是太可笑了!”

“混淆皇族血脉,你以为厉煌会拿这个开玩笑吗?”楚一清淡淡的扬眉,面上表情冰冷。

“不可能,怎么可能,你不是被……”楚凤颤抖着嘴唇,面色苍白,“那个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是吗?”楚一清清冷的眯眯眼,缓缓的走近她,“你说的这么肯定,似乎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清楚哦?当年我中的迷药,是你动的手脚吧?”

楚凤迅速转过脸,逃避开楚一清质问的眼睛,“你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

楚一清冷冷一笑:“你的笃定就是最好的证据!楚凤,当年我就说过,如果当年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楚凤转身,挺直了脊梁:“楚一清,你得意的似乎太早了,你看看你身后的爹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得了痰症吗啊?就是因为你!”

楚一清眸色一暗,很好,她等的就是楚凤的这句话。

“楚桓说你的手上有证实我身世的东西,我也很好奇,我到底是什么身世,竟然连大名鼎鼎的楚占天都会受不住刺激而病倒!”楚一清淡淡的扬眉,“有什么底牌你可以拿出来了!”

楚凤冷笑:“没有那么容易,楚一清,我会让你一直活在恐惧中,永远为我所用!”

楚一清忍不住轻笑:“楚凤,四年了,你还是这么天真,总以为自己聪明,能洞悉一切,可是这四年来,你算计的事情有成功的吗?如今你还只是一个不得势的庶女,连楚鸳都比不上,至少楚鸳已经成为慕容家族的当家主母!”

楚凤怒火中烧起来:“楚一清,你说什么?”

楚一清不想再与楚凤纠缠,她转身离开:“我已经看过楚占天,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你……”楚凤急急的追了出去。

房间的床榻上,楚占天扭过头来,啊啊的叫了两声,可惜没有人应他。

大厅里,厉煌高高在上,阿宝亲昵的坐在他大腿上,楚府的人则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有人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爹爹,这里太沉闷了,不如我们出去玩好不好?”阿宝皱皱小鼻子,这个都城外婆家果真是一点都不好玩,这里的每个人都各怀鬼胎,他才不要待在这里。

“好啊!”厉煌也觉着沉闷,径直带着阿宝走出大厅。

郑立与莫江等人赶紧跟上。

“不用你们伺候,你们自己待着吧!”厉煌冷冷的吩咐,带着阿宝离开。

郑立与莫江站住脚步,对望一眼,各人心里怀了心思。

“立儿,我累了,先推我进去休息吧!”郑玉低声道。

郑立赶紧上前。

一离开大厅,郑玉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在朝廷中可听到什么消息?楚一清生下的那个孽种,怎么可能是……”

郑立摇摇头道:“姐姐,我只是三品都统,皇宫里的事情并不清楚,平日里也没有听胡将军说过!”

郑玉握紧了手,“这可如何是好,原以为就算楚一清回来也不怕,可是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为太子妃,还有那个阿宝……”

“姐姐……”郑立不知道如何劝她,“姐夫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您如此恨他?”

郑玉眸色一暗,眼睛一突:“你不要问,你只要知道,我想要楚占天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成为泡影!”

郑立点点头。

“我让你拿出来的那些珠宝字画可都变卖了?外面的宅子装修的如何了?”郑玉突然问道。

郑立赶紧说道:“已经差不多,姐姐你想什么时候过去住都可以!”

郑玉点点头,“不急,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始!立儿,你去找楚一清,让她到我房间里一趟,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是时候让楚一清与姚氏母女斗个你死我活了!”

郑立赶紧点头。

那一边,姚氏与莫江也抓紧商议着,很显然,楚一清与阿宝身份的转变,让他们更是紧张。

“怎么办怎么办?”姚氏急得不行,“刚才你没有瞧见,楚一清看到老爷的模样,眼睛都湿润了!如今她又有太子撑腰,还有那个阿宝,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为了皇长孙……莫江,你说,到底该怎么办?如果让楚一清知道是我们动的手脚,那……”

“你冷静下来!”莫江握住姚氏的双肩,冷声道:“你这样只会自乱阵脚!”

姚氏呼呼的喘了气,可是还是不能冷静,厉煌今天带来的消息太震撼了,让她措手不及。

“不管阿宝是不是皇长孙,太子殿下对楚一清与阿宝的维护你都看见了,现在的情势对我们很不利,现在能做的,就是要知道凤儿的手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掌握主动!”莫江低声说道。

姚氏一怔,一拍手道:“怎么将这个忘记了,咱们赶紧去找楚凤!”

莫江点点头。

就在楚府众人各自想办法自保的时候,楚府的后院中,厉煌却驮着阿宝玩的开心。

“爹爹,飞飞,飞的好高啊!”阿宝咯咯的笑起来,紧紧的抱着厉煌的脖子,这可是他很小的时候,恩,一两岁的时候,最喜欢的游戏。

“你这个懒蛋,为什么不自己飞?上次我去瞧你,不是能自主的运用轻功了吗?”厉煌将两人挂在树干上,轻轻的点点阿宝的小鼻子。

“阿宝喜欢让爹爹驮着飞么!”阿宝趁机撒娇,又道:“阿宝还要谢谢爹爹帮娘亲呢,爹爹没有看到,刚才那些人一听说我是皇长孙,脸色有多难看,娘亲终于不用被人瞧不起了!”

厉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恐怕你娘未必这么想,可是如今,我却必须这么做!”

自从厉煌向厉閠坦明了阿宝的身份之后,随着厉閠身子的好转,厉閠越发的对阿宝念念不忘起来,前几日,也就是在厉煌从楚寒刚回到都城的那日,厉閠将厉煌唤到了寝宫。

“如今大权在你手中,你何时登基都可以,只是有一个条件,朕要阿宝进宫!”厉閠低声道,“你先将阿宝接进宫吧,等你登基之后再迎楚一清进宫为妃,至于阿宝,就对外宣称是你的侍妾所生!楚一清也要隐姓埋名!”

厉煌眸色一暗:“父皇,如果儿臣不答应呢?”

“不答应?你别忘记,当年楚一清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是被人奸污之后丢在观音庙的,如今难道你要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奸污犯吗?一国之君,竟然奸污未出阁的姑娘,你如何服众?朕这么做,也是为你打算!”厉閠冷声道。

“父皇,我答应过一清会迎娶她为正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后,如今父皇只要她隐姓埋名做侧妃,而且还抢了她的阿宝,儿臣不会这么做!”厉煌冷声道,“阿宝,首先他是楚一清的儿子,其次才是皇长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朕不答应让你立楚一清为皇后,你就不准阿宝进宫?”厉閠气急败坏道。

“是!”厉煌冷声道。

“厉煌,如今你可真是本事了,竟然利用朕对你的殷切之心,你……”厉閠气的又咳嗽起来,小福子赶紧上前帮他捶着后背。

厉煌淡淡的冷笑:“这是父皇师父对儿臣的教导有方!”

“你……好好好,你不将阿宝送进宫,朕现在就下旨让阿宝进宫,看谁能抗旨!”厉閠厉声道。

厉煌眸色一暗,楚凤手上的迷信与信物,已经让他殚精竭虑,父皇现在又要让阿宝进宫……突地,他眼前一亮,扬声道:“父皇,儿臣会将阿宝带回来!”

厉閠一喜,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去?”

厉煌大步离开。

楚一清出了楚占天的房间,远远的看到厉煌与阿宝玩的高兴,一想到方才的一幕,她皱皱眉,上前说道:“厉煌,我需要你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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