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听了苏培盛汇报的结果,先是微微挑起眉毛,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转瞬又觉得这事儿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哦?竟还有如此之事?”他轻声开口,这语气里的意味,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苏培盛站在一旁,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来。他自然清楚地知道,自家主子根本就不是真的在问自己,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
也不知道这王家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把这样的女儿送去选秀,不受宠还好,一旦受宠,多的是女人以及她们背后的家族想要抓你的小辫子。
不是人人都是郑先生。
此刻的他,只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千万别引起主子的注意才好啊。
要知道,这件事可着实算不上什么光彩之事。
虽说那位王格格被困于贝勒府内,即便参加选秀也会经历严苛至极的检查流程,但心中惦记着其他男人又算哪门子事儿呢?更何况还是身份地位都不如自家主子的一介书生。
胤禛的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他的脑海之中,则像是刮起了一阵狂暴的风暴,各种各样的念头如闪电般飞速掠过:倘若自己始终对后院的女人们不闻不问、不予宠幸,那么问题恐怕远不止专宠这么简单了。
万一因此遭人怀疑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并故意传播出去,那岂不是等同于亲手断送了自己争夺皇位的道路吗?
两年前之所以不急,主要是因为自己有嫡子,这在所有兄弟里也算是一个优势。
而且他也是有意暂且避开太子与大哥之间激烈的明争暗斗,毕竟现在太子地位还算稳固。
然而如今情形已然不同,自己的嫡子不幸夭折,若府中再无新生命降临,难免会招人非议。所以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尽快让霞儿怀上子嗣,以稳固自身地位。
霞儿竟然这般毅然决然地表明自己绝不愿意踏入他的后院,胤禛心中又对她难以割舍,便只有他来做出让步和妥协。
就在某一天审视自己的后院时,胤禛忽然察觉到在后院之中竟有女子从未主动向他跟前靠近过。
这一发现令他心头一动,一个念头逐渐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若是能够满足这位女子的心愿,那么让她暂时充当一下霞儿的挡箭牌,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
待得霞儿顺利诞下麟儿之后,王格格便可以功成身退。自己自然可以成全她脱离贝勒府,与她心心念念的情郎双宿双飞。
胤禛愈是琢磨,愈发觉得此计甚妙。
果然,他让苏培盛打探的结果跟他的猜测不出左右。
这是天意!
胤禛的想法越来越坚定,他毫不犹豫地吩咐道:“苏培盛,速速前去将王格格请到前院来!”
正在窗前的榻上听蝉鸣的王月茹听闻贝勒爷派人前来传唤,心中猛地“咯噔”一声,不禁犯起嘀咕来:“四爷此番突然召见我,究竟所谓何事呢?难道是我暗自钟情他人之事已然败露?亦或是又发生了何种意想不到的变故......”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她都实在不愿意去细究揣测。
毕竟来了王府两年,她早已接受今生跟李郎无缘的这个事实,习惯并安于如今这般平静如水的生活,实是半点也不希望再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来打破这份安宁。
然而,尽管内心忐忑不安,王月茹脚下的步伐却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原本对于前往前院,她心中还存有几分惧怕之意,可此时此刻,那份恐惧竟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赶至九霄云外,让她只想尽快弄清楚这突如其来的传唤背后到底是何原因,只要不连累家族,就算让她去死,她也无怨无悔。
毕竟自己享受了家里的好处,不说作出回报,也不能拖累家族。
就这样,怀揣着满心的疑虑与惶恐以及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王月茹一路疾行,只是那颗心始终高高地悬在了嗓子眼儿处。
没过多久,两道轻盈却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不多时,王月茹带着她的贴身婢女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屋内。
王月茹循规蹈矩的行礼问候,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给贝勒爷请安。”
胤禛端坐在书桌之后,他的目光犹如两道炽热的火焰,直直地投射在面前这位女子身上。
他上下仔细地打量着王月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王格格今日身上所穿着的衣衫,虽说所用布料质地尚佳,但显然已不是崭新之物,甚至在一些细微之处还能看到些许磨损的痕迹。
再看她的头发,虽大体上梳理得整整齐齐,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其略微有些毛躁,明显出门之前并没有重新梳妆。
见到此景,胤禛心中不禁暗自点了点头。
他心想:“看来这王月茹果然如调查的那般,心有所属,所以才如此低调,不想引起我的关注。”
胤禛心里一呻,有霞儿珠玉在前,他可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了,如此甚好,倒也正合本贝勒之意。
想到此处,他脸上原本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眼中闪过一抹不易为人察觉的满意之色。
“起来吧。”良久,胤禛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又带着几分让人敬畏的威严。
王月茹听在耳中,心里却愈发不安,不知道贝勒爷接下来要说什么。
胤禛面沉似水地看着眼前娇柔的女子,眼神深邃而锐利。待王月茹的贴身丫鬟离开后,苏培盛恭敬地从外面合上房门,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种压抑的静谧之中。
胤禛双手负于身后,踱步至王月茹身前,开门见山地发问:“本贝勒听闻你心有所属,另有心上人,此事当真?”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王月茹闻言如同当头棒喝,原本低垂的身躯猛地一颤,脸色煞白如纸。她瞪大双眼,惊恐地望着胤禛,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