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集的注视之下,马齐喝光了水囊中的田公泉,他眼神变得愈发坚定起来。
我心稍稍放回去一些。
先前马齐和樊江的决断,已经让我觉得,这两人很与众不同,此刻马齐的豁达,更将他这个人的秉性推高了一个度。
只是王集过于沉默,他斜靠在墙头,一动不动。
吴金銮和老龚压根都不再理会他了,一副让他自身自灭的表情。
两人同时分析出来一个结果,樊江的死,是他身上的生气被吸干了。
问题就出在燕胎之上,这种仙芝,或许要特殊的采摘之法?或许,本身就会吸走生气,只有真人级能够抗衡?
结果是准确的,这理由,暂时就没有一个定论。
能确定的是,先前樊江进去那么久,碰棺材都没事,碰到燕胎才出事,那马齐进去,只要不碰燕胎,只是带着丝焉出来,就一切大事化小。
马齐再三深呼吸,平复心神后,朝着洞里爬去。
他到了丝焉身旁后,只是看了一眼樊江化作枯骨的身体,都没去瞟棺材里,便小心翼翼拖着丝焉往外。
上尸青不停的往马齐身上钻,又簌簌掉落,像是下雨似的,掉地上后,就冰雪消融,没了影子。
身毒是一个虚幻,真虫才是实际存在的东西。
没几分钟,丝焉就被拉了出来。
马齐身上全是虚汗,他眼中万分惊喜!
“哈哈!出来了!不难!不难!”吴金銮没敢去碰到丝焉。
那王集先前必然就醒了,装了一会儿昏迷,他知道基本情况,往另一个方向闪躲几米。
我们的注意力都在丝焉身上,她双手中的确紧紧握着一枚紫红色的芝状物。
粗看就是一枚灵芝,细看之下却发现了细微区别,灵芝的模样,像是一只刚展翅的乳燕,当真是栩栩如生。
“我来。”老龚砸吧两下嘴,手脚俱全,从丝焉手中要掰下来燕胎。
骤然间,丝焉双眼陡然睁开。
她脸上,眼珠中,瞬间密布淡青色蠕动的小虫,上尸青的数量极多,让丝焉的模样变得分外可怖。
老龚刚斯哈了一声,丝焉口中骤然喷出一股血来!
她身体猛地从地面挺立而起,一手成剑指,点向老龚的头,另一手往后放,是藏起燕胎!
她速度太快,让老龚大惊失色:“丝焉小娘子,我是你老龚!别打!别打!”
明显,丝焉的脸上闪过浓郁挣扎。
这剑指停留在老龚额头顶端,差一点就插下去了。
老龚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是惊惧,还带着几分心有余悸。
我心神还镇定。
因为老龚不会有事的,辛波都没把他直接灭了。
真被丝焉打一下,他最多惨叫两声,本质上一样是真人鬼,都不会受太多伤。
不过,我隐隐将吴金銮挡在身后,吴金銮手中拿着另一个水囊,他显得十分惊疑警惕。
那马齐闪躲的更远。
真人之威,他不可触碰,不敢触碰。
“丝焉师妹。”我沉声喊。
丝焉却骤然紧闭着眼睛,喃喃道:“骗不了我……你们骗不了我……”
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坚韧,俏脸却紧绷着。
我能瞧见她唇动,分明是在念五净咒!
一下子,我就明白了部分缘由!
丝焉先前的状态,完全受困于上尸青,燕胎,反倒是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她认为,我们都是幻觉?
这一点,我倒是能感同身受,下尸血带来的幻觉,同样真实无比。
那种真实,就算是假的,都让人难以抵御,总算是雌一祖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打破……
丝焉全靠自己,她还能保持平衡,以及短暂清醒,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怜我丝焉小娘子哟。”老龚唉声叹气,一脸心疼。
“图个啥呢,夜光洞鼻吃了,真人当了,古羌城都当孙子似的舔,四规山里也是个宝贝疙瘩,还要啥燕胎,什么东西都不能吃太多,多了没好处哇。”老龚是不理解丝焉的贪欲,来自于何处。
“爷,赶紧想办法哩!”老龚催促着我。
这时,丝焉口中的念咒声更大,更清晰。
我取出了一样东西。
雌一玉简。
除了田公泉,这就是能克制三尸虫的法器了。
毫不犹豫,我镜面直接照在了丝焉身上。
本身到了这种大的洞窟里,岩石就带着一些光源,外加我们先前还将一些手电放在地上,往更里面的洞照明,雌一玉简更折射出来不少光。
上尸青被照射后,很快就消融一部分。
丝焉并没有睁眼。
她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似是她认为,五净咒起效果了?
三尸虫对她的影响,正在逐渐降低!
几分钟后,丝焉脸上的上尸青彻底消失不见。
她才总算睁开眼。
不过,这一瞬间,她眼中全是错愕,还有惊疑。
比起先前,丝焉脸上还有几分疲惫,这疲惫配合上那震惊神态,更有几分异样柔美。
“你们……怎么……”“不可能,还在?”
她正要掐诀念咒。
我微微一叹:“丝焉师妹,是我们,你,认不得雌一玉简了吗?上尸青有幻觉,现在,尸虫已消。”
我语罢,丝焉手一颤,眼眸中还是难以置信。
她眸子却有几分雾花。
毕竟是女人,在这种环境下她已经呆了很久,发现我们是真实的,自然有感触。
“可算是受委屈了,让老龚我抱抱。”老龚作势上前,就要搂丝焉。
“老龚,你越来越没正形了。”丝焉才开口,她并没有躲闪,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清冷。
老龚这才僵住不动,他尴尬的嘿嘿笑了笑:“这不,是看看你有没有彻底从那劳什子上尸青中清醒过来?”
气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
“丝焉,你怎么会进这句曲山山腹?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燕胎?你知道,武陵和他师尊跟着你么?”我接连三问。
“我……”丝焉眸子却看向了别处,才回答:“心有所感,我总觉得,句曲山里还有我想要的东西,然后就到了这里,这,是燕胎?”
抬起手,丝焉看着掌心中那一枚小小的紫红色芝状物,先是几分喜悦。
随后她摇摇头,眼中带着一丝肃杀:“我并不知道武陵师徒跟着我,他和茅有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