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仙姑没回话，齐铁嘴直接干在那里，堇年悄咪咪瞅一眼齐铁嘴，像是在质疑对方的能力。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下斑驳的光影，霍仙姑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看着人不说话。
齐铁嘴站在一旁，脸上露出尴尬的干笑，他不停地挠着头，眼神中满是疑惑，不明白刚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长袍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被他嫌弃的拨弄到一旁，他手中的折扇也无意识地开合着。
仙姑不是和堇年差不多大吗？怎么哄人的法子不管用了啊..............
堇年站在稍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瞅着齐铁嘴，他微微歪着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想让齐铁嘴给仙姑看看来着。
他超级信任八爷，八爷算过后，只要他说没问题，那便是真的没问题。
霍仙姑看着齐铁嘴的窘态，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几缕发丝轻轻垂落在脸颊边，被风吹起来，轻飘飘的。
大名鼎鼎的齐八爷叫他小仙姑，还挺吓人的，毕竟之前她和齐八爷也没那么熟，比起堇年的熟悉打闹，她还是对齐八爷更敬重一点儿。
“谢谢八爷，仙姑是心有郁结，不劳八爷费心了。”
霍仙姑的声音轻柔婉转，不紧不慢的，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而过，微微扬起的嘴角，礼貌又疏离。
齐铁嘴尴尬地笑着，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仙姑莫怪，你什么时候想找我，便来找我，不急。”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搓着手，脑子里神游天外，少见的，他上赶着给人算一卦，对方还不要的。
就在齐铁嘴还在为自己的专业素养找原因的时候，堇年敏锐地察觉到了霍仙姑眼里的笑意，他那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轻快地迈着步子，径直朝霍仙姑贴了过去。
“好喝吗？我给你再弄一点儿来嘛？”
堇年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仿佛藏着无数的星星，他的双手微微抬起，指了指仙姑手里见底的杯子。
“不了，谢谢堇年.............谢谢年年，年年，我能这么叫你吗？”
霍仙姑的眼神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照心里想的问了出来，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堇年，期待着他的回答。
“啊...............可以呀，哥哥就是这么叫我的！”
堇年停了一会儿就答应了，对这些倒是没什么感觉。
灿烂的笑容像小太阳一样，像是能晃人眼。
齐铁嘴在旁边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他幽怨地看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嘴巴微微撅起，装模作样的开口叫人。
“年年~”齐铁嘴故意拉长了声音，想要引起堇年的注意。
堇年察觉到他的视线，听他叫总感觉怪怪的，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还是顺手给齐铁嘴来了一杯糖水。
“八爷，你的。”
堇年动作自然，将杯子递给齐铁嘴的时候，手指轻轻一弹，指尖与杯壁接触后，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齐铁嘴看见自己被关注了，心情大好。他迫不及待地端起堇年给的糖水，也不管好不好喝，一口闷了下去。
他的喉咙上下滑动着，发出一阵咕噜声，那模样，仿佛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佳酿，估计堇年给他递毒药，他也能一口闷的，不过堇年才不会，他只会递好喝的。
齐铁嘴喝完，吧唧两下嘴，觉得是挺好喝的。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用肩膀撞了撞堇年的肩膀：“嗯，好喝！再来一杯！”
堇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给他搞了一杯来，齐铁嘴接过杯子，再次一饮而尽，堇年看他喝的开心，准备给他搞第三杯的时候，才被齐铁嘴叫停。
......................
半小时后，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宁静起来。
齐铁嘴看着霍仙姑，作为长辈，关心了一下：“好点了？”
他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目光在霍仙姑身上扫视着，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没像之前那样逗人玩儿。
“好多了，谢谢八爷。”
“哎呦，客气什么呀，都是九门的人，整的这么生疏干嘛呀？”
“ 八爷八爷的，听着人心凉凉的，实在不行，你可以跟着小堇年叫我齐哥哥，也是可以的。”
“是，仙姑记着了。”
堇年没听到他俩的对话，不然高低要好好问问齐铁嘴，自己什么时候说要叫他齐哥哥了？
烟雾散去，人群散离后，房间周围的情况也渐渐清晰起来。
堇年看着仙姑的背影，打量着房内，之前光看烟花去了，也没仔细看看大厅。
房间的布置简洁而典雅，墙上挂着几幅古画，桌子上摆放着一些精致的茶具和花瓶，里面插着几束鲜花，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窗户边还摆放着一盆绿色的植物，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翠绿的光芒，给整个房间带来了一丝生机，堇年还特地凑近，去看看这是什么品种，看了半天，可惜没认出来。
九爷送的客人差不多都走了，只剩下一些仆人在打扫着卫生。
在霍仙姑的身边，有几个人还特地来和她搭话，他们的穿着各不相同，但是脸上的表情都是差不多的，脸上都带着恭维的笑容。
堇年和齐铁嘴在这里等着，仙姑说有小礼物要给他来着，所以两个人没动弹，看见仙姑走的时候又被围住了，堇年原本想上前解救一下，但是被齐铁嘴给拉住了。
齐铁嘴则站在稍远的地方，手中紧紧地握着折扇，轻轻的卡在人的身前。
他的目光在那些人身上扫视着，确定对方都是一些小喽啰，威胁不到仙姑后，就制止了堇年的动作。
“乖乖在这里呆着吧，仙姑自己能对付的，都是你呀，光想着一股脑上去，到时候被围在里面出不来怎么办？”
“没有的！唔.............我有分寸。”
本来反驳的是很大声的，但是堇年仔细想一想，又有点儿心虚，声音不自主的就小了下来。
霍仙姑静静地站在那里，对于那些人的搭话，她只是微微点头，并不多言，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漠，仿佛对这些人并不感兴趣，她的心思似乎都在不远处的堇年和齐铁嘴身上，对于其他人的存在，她并不在意。
更何况这些人说的八竿子跟她打不着，要么是来套话的，要么是想试探一下三娘的一些生意情况怎么样了，仙姑除了推辞外，也没有别的想法，对他们说的并不感冒。
霍仙姑越过了众人的包围圈，实在是被惹得烦了，学着九爷的样子请了几个人出去，等她回来的时候，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
“今天多谢你们了。”
齐铁嘴在旁边笑眯眯的，堇年连忙摆手，示意她不用谢，因为他们真的没干啥，更多的都是九爷在忙。
仙姑伸手，递了块儿锦盒过来。
“接着。”
堇年接过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是一块长条形的盒子。
“八爷。”仙姑弯了弯腰，双手行了个礼：“改日仙姑必上门拜访，聆听您的教诲。”
“！”
“哎哟喂，都说了不需要这么客气呀，还改日呢，你啥时候想来都行，都是自家人...............什么时候想卜一卦了就来找我，肯定给你这个面子的哈哈哈哈................”
齐铁嘴总算是找回了一直被人怼的连渣渣都不剩的面子，乍一这么被恭维着，感觉心里爽翻了，面儿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他肘了肘旁边的堇年，挑眉。
堇年踢了踢他的鞋子，不想拆穿他。
“咳咳，那什么，仙姑啊.............既然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们也撤了？”
仙姑似乎是没想着他们要走，愣了一下后就往前走了一步。
“这边请。”
齐铁嘴顺着仙姑指的路一走，还没动步子，就被堇年给拉着了。
“嗯？”
“哥哥！还有哥哥呢！”
“哦，对！二爷，嘶.............二爷还在那边歇着呢，差点儿把他给忘了。”
三个人改变方向，仙姑喊人去备车了，堇年和齐铁嘴去找二月红。
.....................
“哥哥！”
一声清脆的呼喊打破了角落的宁静，堇年如一只欢快的小鸟般扑向二月红，那身影带着满满的活力。
二月红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伸手轻轻捏了捏眉心，而后顺势紧紧地抱住了扑过来的堇年。
“玩够了？”
二月红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宠溺的味道。
堇年在他怀里蹭了蹭，乖巧地回答：“唔，九爷把人都送走了，仙姑看起来也累了。”
二月红微微颔首，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那便走吧，省得三娘回来心烦。”
他想得和解九爷差不多，三娘看起来火气很大，后面又出了这档子事情，还是顺着点儿人比较好，毕竟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不能因今日之事让关系变得尴尬。
“等一下福伯吧。”二月红揉了揉人的头，视线聚焦。
堇年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慵懒。
“仙姑说要送我们，已经去帮我们叫车了。”
二月红轻声应道：“嗯。”
堇年揉了揉眼睛，此刻他已经有些困了，到了睡午觉的时间，脑袋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他听着二月红的声音闷闷的，心里不禁疑惑，对方怎么不高兴了呢？
二月红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堇年耳朵上的纱布，眼神阴暗，他不敢轻易触碰，只是把手轻轻地放在堇年的颈边，温柔地搭着，而后轻轻揉捏着人的后颈。
齐铁嘴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过来，刚一露面，就看见二月红和堇年两个人黏黏糊糊的样子。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调侃的笑容，然而，下一秒，“哈秋！”齐铁嘴猛地打了几个喷嚏。
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未散去的硝烟味儿，他的鼻子向来敏感，此刻更是难受得紧。
“哈秋！仙姑，哈秋！已经弄好车了，走罢？”
齐铁嘴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那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阳光洒在几个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等三个人出了府，已经差不多是下午了。
府外，能听见街上嘈杂的人声，三个人坐了一辆车，毕竟也没别人了。
齐铁嘴坐了副驾驶，堇年和二月红在后面。
上车之后，堇年拉下车窗，看着站在门边的霍仙姑，挥了挥手：“仙姑！改日见。”
霍仙姑笑着和他挥手。
外面的太阳刺眼，二月红手搭在堇年的脖颈上，在车子启动后，就把人揽了回来。
堇年耳朵被不小心碰到了，一阵的刺痛，不过他一声没吭，默默的调整了下姿势。
....................
车缓缓地在红府大门前停下，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
二月红微微侧身，率先下了车。
他站的笔直，肩膀微微打开，下车后，他立刻转过身，伸出修长的手。
堇年看着伸过来的手，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呲着小虎牙，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二月红的掌心。
二月红紧紧握住堇年的手，小心翼翼地把他从车上接下来。
一旁的齐铁嘴看着他们黏黏糊糊的互动，牙酸的很，心里又感觉自己是个孤家寡人了。
他在旁边嚷嚷着，带着酸酸的语气：“哎呀呀，怎么不来接一下我呢？”
说着，他也准备下车，然而，或许是因为心情急切，又或许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齐铁嘴下车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连忙稳住身形，尴尬地笑了笑。
堇年听到动静，回头看去，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八爷你下来作甚？”
齐铁嘴哼了两声，双手抱在胸前，故作不满地说道：“哼哼，说好的请我吃好吃的呢，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堇年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哦，改天不行吗？”
齐铁嘴当然不是真的想今天就吃，他刚才在霍府都已经吃饱了，他只是想逗一下堇年，顺便算计算计明天带着人先去哪里试试，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虽然说二爷答应他可以带堇年出去了，但是只有一天，也太短了吧？他心里盘算着，最好是今天就把人拐出去。
阳光洒在红府的大门上，金色的光芒熠熠生辉。
二月红和堇年站在那里，手牵着手，画面温馨而美好，齐铁嘴则在一旁，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硬生生挤进了这画面里。
他跟着人，一路进了红府。
“二爷！小少爷！诶呀，你们终于是回来了。”
福伯那略显苍老却依旧洪亮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他迈着稍显急促的步伐，脸上满是关切与欣喜。
远远地看见一辆车停在自家门口，福伯心中满是欢喜，虽然疑惑二爷怎么没让他去接，不过他也没多想，便兴高采烈地迎了过来。
福伯一边走着，一边暗自思忖着，平日里，来红府的人，远远没有去梨园的人多。一般除了来求二爷办事儿的，就没几个人会登门拜访。
这时候来的，只能是二爷他们参加宴会回来了。
等走近了，福伯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啊，是八爷啊，您也来了？”
福伯走到跟前，这才看见堇年身后还跟着个人，他叫了人，脸上也没有丝毫惊讶之色，毕竟齐铁嘴也算是个常客了，三天两头来蹭饭。
“福伯，医药箱拿我屋里，再备点儿消食的送来。”
二月红的声音沉稳，吩咐着。
福伯连忙应道：“好咧好咧。”
说完，福伯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齐铁嘴给叫住了：“诶，福伯！来点儿君山银针呗？”
福伯脸色不变，依旧带着和蔼的笑容，应了下来。
齐铁嘴看见堇年正看着他，便笑着问了一句：“怎么？不许你八爷我喝点儿茶啦？”
堇年连忙摇头，笑着回答：“当然许！八爷你好会挑哦，那个很好喝。”
连堇年这个不怎么喜欢喝茶的人，都知道那茶好喝。
齐铁嘴得意地扬了扬眉，心中暗自偷笑。其实他对茶的研究并不深，只是因为君山银针最贵，嘿嘿嘿............
“年年一会儿过来。”
二月红微微侧头，嘱咐了一声堇年，便先回屋了。
“好哦，我先去放东西。”
堇年乖巧地答应下来，伸手摸了摸揣在身上的锦盒，便准备先去自己屋子里把东西放下。
齐铁嘴左右两边看了一眼，果断地跟上了堇年，他可不想和二月红玩心眼子，还是和年年一起玩比较自在。
齐铁嘴一边走着，一边嘴里还嘟囔着：“年年，等等八爷我。”
堇年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听话的放慢了脚步。
“这啥啊，仙姑给你送的什么？”
齐铁嘴好奇的凑过来，把脑袋硬生生给挤了过来，完全的挡住堇年的视线。
“还给我啊，你不许看！”
堇年推着齐铁嘴毛茸茸的头，没推动，黑色的发丝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好歹是仙姑的心意，起码要他先看才行啊！
“诶诶诶，就看看嘛！”
“那你先让开啊倒是！”
堇年被挤的都成倒装句了，好说歹说才把齐铁嘴扒拉走，让他坐到对面去。
“嗯，这是？”
锦盒里面是一个墨锭造型的东西，呈长条状，线条流畅，雕琢精美，上面刻着东西。
从两个人的视角看去，能看见它正面刻着花，但不知是什么品种，好像就是一些花纹。
堇年把它轻轻拿起，能感受到它沉甸甸的分量，触手细腻温润，如同触摸着一块黑玉般，带着沉稳而内敛的光泽，堇年凑近细嗅，有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那是一种混合着松烟、香料气息的独特味道。
“墨？”
“咳咳.............年年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叫徽墨，很名贵的。”
“墨染岁月悠，徽墨璀璨韵难休。俗话说，徽墨之色，黑如漆，润如脂，仙姑这是用了心的。”
“八爷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
“咳咳..............这时候才想起你八爷的厉害了？”那什么，盒子边儿上不写着徽墨嘛，虽然他只有理论知识，但是不妨碍他装一下，嗯，他可太喜欢单纯的年年给他捧场了。
“哝，边儿上还刻字了哦？”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齐铁嘴读着读着，声音就小了，把不准，把不准啊，堇年一会儿问他什么意思，他该怎么说？赶紧转移话题才行。
“什么刻字？”
“咳咳，我是说，你要好好放着啊，免得浪费了仙姑的好意，人家都让你好好练字了，那什么，今天的字练了吗？”
一提起练字，堇年皱了皱鼻子，他已经逃了好几天了，自己都快忘了，哥哥不催他，他就不写，齐铁嘴一帮他记起来，他想想就觉得难受。
他索性把盒子一盖 含糊的敷衍过去：“一会儿就练，八爷你先去吧，我帮你去福伯那里看看你的茶好了没有，嗯，再见呀！”
齐铁嘴看着堇年一溜烟儿跑出去的背影，也是松了口气。
堇年一跑出去，碰见福伯，也是松了口气。
两个人互相推脱着，话题中心完全不在一起。
堇年刚出门，就碰见福伯了，福伯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茶壶和杯子，正要往二月红屋子里送。
“福伯！”
“诶诶，小少爷也准备去找二爷啊？”
“对哦，我来吧。”
堇年从福伯手里接过茶盘，福伯推脱不过，只好给了他，嘱咐着让他小心一点儿，他还要去备些吃食。
堇年端着茶盘，刚走过拐角，迎面就和人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