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人眼看着靳夫人飞也似的冲出去,她也顾不上管了,立刻打发人去靳家打探消息,一面问严渠:“你父亲呢”
“我在呢!”
话音落下,严述就大步回来了,神色也是很匆忙。
严夫人忙道:“怎么突然传了靳家怎么又有锦衣司的事昨夜里不是与贺平交代过了吗”
“很明显贺平压根就没听我的!”严述进了书房,一拳捶在书案上,“我竟被他迷惑了!昨夜我已经将利弊给他摆的明明白白,他竟然油盐不进!”
严夫人上前:“这不符贺平的本性,他可不是善茬,怎么会公然与咱们严府对着干”
锦衣司下过的黑手多不胜数,手段之狠辣比起他们严家有过之而无不及,贺平能在总指挥使的位置上稳坐几十年之久,足见他的心机和城府。
既然已经查到了靳家坟园,自然会怀疑到严府头上来,他竟然还执意上告宫中,怎么他不怕惹麻烦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严述打发着严渠,“看你大哥现在何处让他速速去宫里,找高洪打探乾清宫情况!”
严渠离去。
严夫人静默一瞬,旋即道:“岚初何在他主意多,不如寻他过来商量商量!”
严述闻言沉息,摆摆手道:“去吧!”
前院这边闹得沸沸扬扬,府门外盯梢的护卫早就在靳夫人乘着轿子狂奔离去的时候,将消息送到了后院这边的沈追耳中。
沈追掏出怀里陆珈画给他的地形图看了看,打了个手势给旁边护卫,然后埋伏在暗处。
不多时,另一侧的墙根底下就升起了明火,随后呜呀乱叫着救火的声音就都朝着那边传过去了!
沈追趁着这间隙,蒙了脸之后一跃下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到后窗底下,窗一推跳了进去:“呔!”
靳氏吓了一跳,麻溜从地上爬起来。
沈追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想死还是想活”
靳氏再蛮横也只是个内宅妇人,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即便是明摆着的答案,也说不出话来!
沈追道:“你爹被抓到宫里去了,刚才你娘来过了,哭着喊着要找你,但半路又回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靳氏摇头。
“靳家要被抄家了!锦衣司已经把你们家给围住了,他们查出了靳家帮严家昧下那三十万两军饷的事儿,你觉得严家会不会乖乖认罪”
靳氏听到前边已经颤抖起来,听到末尾她的身子已经僵直!
沈追再道:“皇上降罪,严家面临危机之时,必定会抢先把你们推出去挡罪,或者干脆灭口。
“你是靳家人,离弃妇差一步之遥,你觉得他们是会保留这门姻亲,还是会快刀斩乱麻,一举切断跟靳家的联系,为自家撇清”
靳氏像风中树叶一样摇晃起来!
严家会怎么做,这还用说吗
严夫人昨夜就已经要杀她了!
靳家出事,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留她
她撕扯喉咙往门口扑去:“放我出去!我要去告他们,我要去告他们——”
沈追一把将他扯回来:“蠢女人!走这边!”
说完他扭身又跃出了窗户,几个纵跃就抓着靳氏翻过了围墙!
这一来一去,看着繁琐,实则也不过片刻之久,等到另一边的烟火扑灭,众人回过神来靳氏这边失守,跑回来一看人去楼空,当即又惊慌得四散寻找!
而这个时候,沈追却已经带着靳氏赶往了靳家方向!
如果说先前听到沈追说锦衣司已将靳家如何如何,靳氏心下还存着几分怀疑,自认不可能会有如此这般之巧合,这个秘密隐藏了八年之久,她刚刚得知真相的时候,竟然就是穿帮之时!
直到她来到靳府门外,亲眼看到身着飞鱼服的缇骑将靳家围了个严严实实,她崩了一路的心就彻底碎裂了!
这是她的家呀!
她最后的归宿!
她已经被严府抛弃了,靳家要是没了,她能上哪去
更何况三十万两银子并不在靳家手上,那是严家犯的罪!
她瞪着通红的眼看向沈追:“送我去宫门口!马上,立刻!”
……
靳氏失踪的消息传到前院时,正在点安神香的严夫人手倏然一抖,一根线香啪的撞断成两节!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但却又黑压压的,凌晨骤起的乌云,此刻阴沉的聚在天顶,像一个巨大的盖子悬在头上。
她蓦地转身,疾步朝着后院走去:“看守的人是干什么吃的里里外外都搜过了吗”
“全都搜过了!就是不见踪影!明明看守的人离开最多片刻功夫,而且门还锁着的!后窗离地也有一人来高,她不可能爬得出去!”
“但她就是跑了不是吗!”
严夫人立定在当场,保养到极致的脸庞已然扭曲,“门是锁着的,除了从后窗逃出去的还能变成空气跑出去吗
“这么明显是被人做了手脚带出去的,你们也看不出来吗”
回话的下人被问到失语,退后半步低下了头。
严夫人怒道:“派护卫去追!翻遍全城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一年上万两银子养着那么多人,连个门墙都看守不住,怎么不去死!”
下人屁股尿流的走了。
严夫人怒火难抑,到底按捺不住,继续朝关押靳氏的院子走去。
陆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母亲!家父已经来了。”
严夫人止步,回头看来时,眼里还有猩红的火光。
陆璎怔了怔,垂下了头。随后同折回来的她一道步去严述的书房。
陆阶的声音已经透过开启的窗户传了出来:“事情怎么弄成了这样靳家怎么又扯上了军饷的案子当日沈博在宫里告状我还当他胡说八道,合着这事儿是真的
“靳氏设局陷害珈姐儿,合着真的是为了报复沈家你们怎么会这么糊涂,给梁哥儿娶谁不好,竟然娶了这样人家的女儿!
“现在倒好,沾了一身灰吧他们俩成亲的时机那般凑巧,皇上查到了靳家,多半也要查一查严家,我老陆家只怕也得被锦衣司缠上盘问几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