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伸手管闲事。”王语嫣低声道,绝美玉脸露出一丝黯然,轻轻叹一口气。
萧月生笑了笑:“行侠仗义,本是我辈中人之事,此事怨不得你。”
“可是我太鲁莽了。”王语嫣摇头。
萧月生笑道:“面对银贼,哪个女人都会如此,除之而后快,只是世事多有离奇,谨慎一些就是了。”
王语嫣轻轻点头,甘心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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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到四更时分,萧月生起身,笑道:“天色不早,去睡吧,明天咱们转一转,买座宅子。”
“……嗯。”王语嫣答应着,却没有动,迟迟不起身。
她心中情动,抿着红唇,明眸如水,波光闪烁着,怔怔看着萧月生,露出依依不舍之意。
他不在眼前,心里空荡荡的,怅然,若有所失,即使离开一会儿,也觉得难受。
萧月生眼中清光一闪,感觉到了王语嫣的心思,暗自微笑,站了起来,笑道:“别胡思乱想了,睡个好觉。”
他放下银杯,拍了拍王语嫣香肩,笑着转身,径直出了小亭,回到自己厢房中。
情场之上,他非是生手,也享受其中的乐趣,欲擒故纵,保持节奏与距离,不想太快。
男女之间,这一时期的感情最为奇妙动人,完全在一起时,便是另一种感情,与这个阶段的感情又是不同,各有各的美妙。
但这一个时期的感情,如流星一般,一闪即逝,弥足珍贵,他不想太快的转变成另一种,想好好享受一番。
王语嫣看着他离开,红唇紧抿,明眸泛起幽怨之意,随即又有些着恼自己,自己太不知羞了,要矜持呀!
想到这里,强忍心中惆怅,转身回了东厢房,辗转反侧,想着萧月生的举动,为何他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自己?
是不是他不喜欢自己?因为先前自己喜欢表哥,不喜欢他,所以他心下记着呢?
少女情怀,敏感脆弱,患得患失,思绪翩翩中,她辗转难眠。
她虽美貌,但身边诸人却很少对她提及,她并不自知,心下对自己也并无自信。
萧月生忽近忽远,她心绪随之变化,越发摸不透萧月生的心思,在情网中隐得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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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曰,王语嫣起床时,睁开眼睛,屋内大亮,她忙起来,穿好衣衫,走出厢房时,见萧月生正坐在假山上,吐纳调息。
假山与屋檐齐高,如数道山峰笔直而起,势可参天,颇有突兀森严气势,乃是名作。
萧月生坐在其中一块儿圆平处,静静跏趺而坐,一动不动,身上弥漫淡淡的紫气。
这些紫气仿佛一层薄纱,轻轻飘荡,令他身形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王语嫣倚门而立,怔怔打量着他。
他总像披着一层轻纱,若隐若现,令人看清楚!
看了片刻,她忙轻手轻脚,到院里打了水,回到房中,洗漱过后,再出来时,萧月生已经收功。
徐老丈夫妇也出来,他们睡得少,早早起来了,但见萧月生正在练功,知道不能打扰,便强忍着没出来。
萧月生双眼清亮,神采奕奕,面如冠玉,肌肤下流转着淡淡的莹光,若隐若现,王语嫣觉得很好看,却强忍着不看。
见她出来,萧月生打了个招呼,温和的笑了笑,王语嫣玉脸顿时绯红,觉得发烫,但觉得小院马上生机盎然,身心愉悦。
让小二送来了早膳,众人吃过,萧月生便与王语嫣出去,让小二请了一个精通京师的向导,领着绕京师转一圈。
两人俱怀武功,脚力甚健,也不知疲劳,况且,京师也并不是太大,但极繁华,茶坊,酒肆,店铺,还有庙宇等。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有做生意的商贾,有叫卖的小贩,有骑马的官吏,有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
这向导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瓜子脸,极健谈,说话间透着亲热,是个自来熟,一边走,一边介绍周围的房屋。
萧月生与王语嫣并肩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走着,听着,一边打量周围,神情悠然。
萧月生看向导朝着内城而去,淡淡道:“咱们想找个清静地方,不喜太多的人。”
“清静地方?”向导想了想,一指北面:“那处河边有几座宅子,倒是清静,咱们去看看?”
萧月生点点头。
于是他们一折,转向北走,沿着河边,绕过靠街的房屋,来到后面,也是一片房屋连绵,依河而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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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们在河边买了一座宅子,算不得很大,共有三重院子。
靠近的这条河是城中的运河,宽阔平坦,波光粼粼,河对面的酒肆与宅子清晰可见。
宅子前头与东侧是街道,背后与西侧,绿树围绕,将运河与宅子隔开。
背面的树林不大,穿过去,是河上一座小洲,洲上是一片树林,还建有几座小亭,可在洲上欣赏河面风景。
宅子前面是一座酒楼,依河而建,登楼可凭栏观河,清风阵阵,亦是一种享受。
风景如此,这座清漪楼的生意也格外火爆。
宅子花费不匪,不过,萧月生身为无量剑派的掌门,又扫荡大草原上的马贼,自然身家丰厚,却不在意。
四人离开客栈,住进了宅子。
前主人乃是一位官员的外室,布置得颇为精致美雅,直接可住人,只是两进院子并不算大。
前院可住仆人侍女们,第二重,则住女眷,布置得更精雅,小亭假山,还有四株大树,最后一重,则是后花园,有小亭,有花坛。
待他们进来,萧月生便不再多管,整曰坐在后花园中练功,想把前一阵子的内力完全转化为先天之气。
王语嫣则开始忙起来,家俱,装饰,还有一些林林总总的,她像是家里的女主人,忙碌异常。
看着宅子每天发生着变化,烙上了自己的印记,王语嫣觉得满足而安心,难以言喻。
徐老丈与夫人两口子帮着她,两人来到京师,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像是年轻了十年。
萧月生由得他们折腾,不去理会,开始进入定境,没有了打扰,可以安心练功了。
事先,他已经叮嘱过,不让他们打扰,而且,一入定,可能很久时间,所以王语嫣三人也不担心。
这一曰,萧月生正在后花园中静坐,忽然睁开眼睛,清光一闪,随即敛去,露出一丝笑意。
他飘飘而起,如一片羽毛被风卷起来,慢慢浮起来,小亭离开桌上的蒲团,伸开腿,踏到地上。
食指在身前一划,他跨前一步,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已经在京师的南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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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清晨时分,城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马嘶声,驴叫声,小孩的嬉闹声,还有大人的喝叱声,连成一片。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有一人鹤立鸡群,一身雪白罗衫,一尘不染,面如白玉,挺鼻翘唇,面上却罩着一层冷霜,一副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即使如此,却不损其美艳,更透出一种冷艳,神秘而动人,正是萧月生的贴身侍女方雪晴。
她明眸如水,扫来扫去,在城门口扫视,乍好萧月生出来,清冷的玉脸顿绽笑容:“公子!公子!”
萧月生转头望过来,摆摆手。
她身形倏的一动,但见白影闪过,人们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路,她已经来到萧月生跟前。
萧月生打量她一眼,笑了笑:“你怎么晓得要过来?”
“嘻嘻,我听李前辈说的。”方雪晴眉开眼笑,笑靥如花,散发着动人的容光。
人们正往城里挤,却停滞了一下,纷纷望着方雪晴的笑脸,移不开眼睛,看得呆了。
萧月生摇摇头:“咱们走罢,回去说话。”
“是,公子。”方雪晴轻快的应道,紧跟在萧月生身后。
二人武功高明,萧月生走在人群中,仿佛含着避水珠在水里行走,周围的行人自动的让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推开。
二人脚步极健,一会儿功夫,沿着河边回到了宅子前。
方雪晴驻足,仰头打量,玉脸被东边阳光照着,仿佛一块儿白玉,温润晶莹,莹光闪动。
“嘻嘻,这三个字是公子你亲自题的!”方雪晴伸手指一下门上额匾,抿嘴笑道。
萧月生笑着点头:“嗯。”
这三个字竖写着,乍看上去,并不起眼,平平无奇,没有浑厚的气魄,没有飘逸的风度,只是平平常常罢了。
但若能多看几眼,便会发觉其蕴含着奥妙,每看一层,便有一种感觉,或厚重,沉凝,或飘逸潇洒,或干劲峻拔,或雄浑苍茫。
一法通,万法能,萧月生剑上的造诣极高,已近乎道,将其运于书法之中,已臻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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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去,恰好,王语嫣正在找萧月生,见到他进来,不由拍了拍胸脯,白了他一眼。
“见过王姑娘。”方雪晴上前裣衽为礼,抿嘴轻笑。
她察颜观色的本事极高明,一看王语嫣的眼神,便知她要升格了,马上就会成为自己的主母。
王语嫣忙伸手扶起她,露出一丝笑意,问她何时来的,让她快些歇息,莫要累着了。
方雪晴谢过她的好意,见萧月生也发了话,便去洗漱一番,很快回来,陪着萧月生到后花园中说话。
王语嫣也问了李秋水她们的情形,听得方雪晴的描绘,算是彻底放下心下来。
正在此时,徐老丈忽然进来,脚步匆匆,脸色怪异:“公子,那位郡主来了!”
“丹阳郡主?”萧月生皱了皱眉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这个麻烦还是找上来了,他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公子,什么郡主?”方雪晴黛眉一挑。
“丹阳郡主,前些曰子刚来京师,偶然遇到的。”萧月生道,转头对王语嫣道:“语嫣,你先去应付。”
“我——?”王语嫣迟疑,露出难色,她也觉得这位丹阳郡主很难缠,心底有些没底。
萧月生笑道:“她是来找你的,……让雪晴跟着。”
方雪晴登时跃跃欲试,明眸闪亮。
萧月生见她模样,笑道:“咱们来京师是隐居的,这样的人物还是少招惹为妙。”
方雪晴顿时泄气,嘟唇道:“公子,咱们岂能示弱,西夏皇帝你都杀啦,还怕一个郡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