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这才回过头来,他打量着余庆和南时宜的打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我是荒部落的人,我还没有名字。”
“在外面,你们就叫我荒吧。”
“你们两是什么人?”
他的目光落在一身龙袍,打扮华丽的南时宜身上。
“你是哪个大部落的神巫或者族长么?”
“我们荒部落的族长和神巫,穿的都没有你这么漂亮。”
部落?
余庆和南时宜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地方还挺原始的啊。
整个大陆九州,只有一些极为偏远的地方,才留有部落这种说法。
起码在云洲没听说过。
看来他们可能落在了非常偏僻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距离云洲究竟有多远。
自称为荒部落的少年皱了皱眉头。
“不对,如果你是神巫或者族长的话,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进入这里的人都会被神惩罚,会失去地位的。”
南时宜却是轻笑了一声。
“既然如此,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怕会被神惩罚么?”
余庆闻言又看南时宜一眼。
入魔的南时宜,果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连说话的语气都和之前截然不同。
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的过来。
少年荒闻言面色微变,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
“我不怕。”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神的。”
余庆闻言挑了挑眉。
“你想找神?找神做什么?”
荒又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我想去问问神,祂为什么要一直对我们降下惩罚。”
“我阿爹,也是我们的族长,他说,我们人犯了错,因为不敬神明,才会被惩罚。”
“但我们荒部落,一直对神十分虔诚。”
“每年的祭祀,都拿出最好的猎物,最宝贵的东西。”
“甚至为了平息神的怒火,阿爹把他的女儿,我的妹妹亲手送上了祭坛。”
“但神还是一直在发怒。”
“山火,雷暴,大水。”
“我们不断迁徙,但是不管走到哪里,每次都会有新的灾难。”
“不光是我们荒部落,其他部落也是一样,有很多比我们还大的部落都覆灭了。”
“我们能活到现在,是因为神的仁慈么?可他明明一直都在发怒。”
“前些日子,我们的部落碰到了兽群袭击,死了很多人。”
“阿妈死了,阿爹也断了一只手。”
“现在吃的东西很少,青壮年也死了很多,剩下许多老弱病残。”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荒部落也会覆灭。”
荒看向北方,也就是山谷一端,那连绵不断庞大山脉的方向。
“所以,我想去问问神明。”
“问问我们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一直惩罚我们。”
“如果可以,我想请他撤回惩罚。”
余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同时开口问道。
“神在那里么?”
荒有些奇怪的看着两人。
“你们不知道么?这里可是神禁之地,所有部落都传说,神的宫殿,在天上,而神禁之地的山巅,有通往天上的路。”
“但从来都没人能真正到达山巅,也没人亲眼见过。”
他表情坚定。
“但为了部落,为了阿爹和阿妈,我一定要爬上去。”
余庆目光闪动。
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此时,南时宜看着少年荒,忽然开口问道。
“真的么?”
荒闻言一怔:“你说什么?”
南时宜轻笑一声。
“你刚刚所说的话。”
荒皱眉道:“当然是真的。”
南时宜摇了摇头。
“我说的不是前面那些。”
“我是在问你,你想找你们的神,真的只是为了问他为什么?”
少年荒身躯微微一颤。
随即很快开口。
“我要请神撤回惩罚。”
南时宜笑了起来。
“是么?”
“若是他不告诉你为什么,也不愿意撤回惩罚呢?”
少年荒身躯又是一僵。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或许遥远的先祖们做过什么错事,但那之后许多年,我们一直很虔诚,我们没有犯过罪。”
“大家都说神是无所不知的。”
“如果他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惩罚我们。”
南时宜凝视着少年。
“你觉得呢?”
少年沉默了片刻。
“我觉得,神要么并不是无所不知。”
“要么……他是恶的!”
出身崇拜神明的原始部落,却能说出这样的话。
无异于亵渎和大不敬。
但少年的眼中,充满了坚毅。
余庆此时也终于开口了。
“那,如果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弓柄。
“我会再次请求他收回惩罚。”
“如果他不愿意。”
“我就杀了他!”
一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八岁,穿着兽皮,拿着原始弓箭,并且没有任何修为气息,看起来只是纯粹凡人的少年。
居然用无比认真的表情。
说要弑神。
即便是余庆,这一刻也有些动容。
他看了一眼少年。
开口道。
“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们的神。”
“不如,我们一起去怎样?”
少年闻言,露出诧异神色。
“你们也要去?”
“……你们知道神禁之地有多危险么?”
“我刚刚看你们站在雷暴里面一动不动,什么都不懂,连弓箭也没带,就这么进神禁之地,你们想死么?”
余庆微微一笑。
“那你呢?”
“你是想死么?”
“走进神禁之地,和弑神,谁更危险?”
少年再次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才点了点头。
“那好吧。”
“但是事先说好。”
“我是一定要见到神的。”
“如果你们拖累我,到了绝境,我会丢下你们的。”
“不要怪我。”
余庆微微一笑。
“放心,我们不会拖你后腿的。”
少年点头道:“那等到雷暴平息,山火灭了,我们就出发吧。”
“现在先休息一下,保存体力。”
说着,他自己就靠在了洞壁上。
看似闭上了眼睛休息,但显然他对两人还抱有戒备。
手指没有离开过猎刀的刀柄和弓箭。
余庆收回目光,耳中却传来了南时宜的传音。
“怎么,先生,你对这小子感兴趣么?”
南时宜也是有些许修为的,传音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余庆微微一笑。
“我对他口中的那个神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