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泽望着屏幕里的登场特效也愣住了。
上次为钦河义演募捐时，洋柿子直播还没有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想到一年不到全加上了。
这么高调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可现在要是退出去，怕是“明昭直播间惊现榜一大哥，秒退出疑似不想那个人背后恐怖势力”的热搜就要霸屏微博了。
这样反而更容易被黄兰馨注意到。
所以裴景泽思索了片刻，当即不再有所动作。
虽然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可黄兰馨对他的戒备依旧没有放松，精准定位手机位置，通过技术手段查阅他的浏览记录和通话记录等等，这些都已成了常规手段。
就连每一次看似寻常的谈话，都有可能是黄兰馨的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但裴景泽对此种种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
现在的他太弱了，只能先伪装起来，伪装成一个已经被她驯服的，会乖乖听她话的好儿子。
就连此时观看直播的时间，都是他这三天精心策划了许久才挤出来的。
万幸这套当初和明昭一起买的别墅装修要求很复杂，工期拖延了许久，没有被黄兰馨注意到。
万幸当初明昭在伦敦痛殴狗仔的手机没有被他丢掉，现在正好可以用这张卡上网。
裴景泽现在就像一个特工，不，也许更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为了沐浴到阳光，绞尽脑汁的躲避猫咪的抓捕。
此时，明昭也因为这个出场特效顿住了。
是...裴景泽吗？
弹幕因为榜一大哥的大佬，更加沸腾。
[低调？这也能叫低调？]
[论低调还是我更胜一筹，毕竟我每天乘坐价值几千万的交通工具上班，和国内顶级电信运营商有着常年稳定的合作关系，就连简单吃顿饭也会有专业送到楼下，我炫耀了吗？]
[别耍宝了！榜一大哥都来了，再唱两句吧！刚刚那个旋律真的是，我刚来兴趣，你就停了！]
[就是就是！榜一大哥都没听到！]
明昭望着那个熟悉的昵称，熟悉的头像，好半天才在缇娜的提醒下回过神来。
“不是女朋友，是助理。”明昭回答着因为缇娜的出现而又一次沸腾的弹幕：“不过既然你们都这么强烈要求了，那我就再继续唱一段吧。”
明昭的视线落在那个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挂机的头像上：“我要继续唱了。”
钢琴的旋律再次响起，续上前一段：
“相信自己的直觉，”
“顽固的人不喊累，”
“爱上你我不撤退，”
“我说过，我不闪躲，我非要这么做。”
钢琴的旋律依然沉闷，音调其实也不高，相对于明昭很多歌来说，甚至算低的，可其中传达出的倔强和坚定却是前所未有的。
[这个感觉！对味了！]
[去年的歌虽然齁甜，但其实还不错的。现在这首歌我是听爽了，但我感觉粉毛昭要碎了。]
[所以真的分了啊？]
[肯定啊，不然为什么给昭昭干国外去了？]
[都说歌声能传达感情，以前我不信，但是现在我信了，这跟刚才的那段差别也太大了。]
[分开就分开，下一个更乖！]
裴景泽本以为自己能平静看完这次直播，可直播间里的弹幕轻易的就把他的情绪挑拨了起来。
愧疚、不甘和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关掉弹幕，只想看着明昭，却发现这部手机碎掉的屏幕没有修，连带着屏幕里的明昭也顺着玻璃的裂缝被分割成好几块。
“讲不听也偏要爱，”
“更努力爱，让你明白。”
“没有别条路能走，”
“你决定要不要陪我，”
“讲不听偏爱，靠我感觉爱，”
“等你的依赖，对你偏爱。”
“痛也很愉快。”
一整段唱下来，明昭差点情绪管理失败。
好在此时在直播间的大多是真粉丝，纷纷表示听够了，赶紧抽个幸运观众聊聊，缓解下情绪。
明昭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指尖轻点，屏幕上的数字滚动起来。
裴景泽望着屏幕上正在连麦中五个字，大脑宕机了好几秒，在一行行弹幕的催促中，他猛地回过神来：“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卧槽！究极稀有的男粉！]
[这个声音，爱了爱了！]
[榜一大哥还真是大哥啊？富婆梦破碎！]
[不是，这哥们聊天前有健身的习惯？我怎么感觉他在跑？有钱人の特殊癖好？]
这套别墅并不大，可裴景泽刚才一直待在客厅看直播，而钢琴放在了面朝湖泊的那边，二三十米的距离，即使是大长腿也跑了好一会。
施坦威d274。
裴景泽坐在琴凳上，掀开琴盖。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时他问明昭买他家哪个型号的钢琴时，对方心虚的左顾右盼支支吾吾的表情。
太可爱了。
只是当时的裴景泽没想到，这台钢琴的第一个使用者居然会是他这个半吊子。
裴景泽放好手机，坐姿端正，手指微曲：“我练了很久，虽然有点早，但是....圣诞快乐。”
当青涩的琴声从手机里传出时，明昭只感觉眼眶有点发热，连忙端起旁边的水杯，借着喝水的动作默默调整情绪。
[不是，这弹得啥？]
[看给我家昭昭为难的，都要绷不住了。]
[也就是榜一大哥了，其他人浪费聊天时间弹这种垃圾，看我喷不喷就完事了！]
[嘶，音乐生表示，这曲子感觉不完整啊！]
弹幕因为这首曲子吵成一片，裴景泽却只是安静的弹完，一遍又一遍，似乎在等待什么。
明昭“咚”地一声放下水杯，回道：“踏板踩得不到位，织体模糊，导致旋律中断，影响了音乐的情绪，如果你是想让我点评的话，我只能说差太远了。”
不等裴景泽有所反应，明昭先一步的掐断了连麦：“抱歉让大家听到这么一首...我再唱一首新专的主打歌作为赔礼吧。”
不等观众们反应过来，清脆的琴声响起。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明昭扫了眼直播间礼物排行榜最上面的枯树头像，一字一句唱的无比认真：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
“来面对流言蜚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裴景泽默默地听着，轻轻的合上琴盖。
差太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