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之下,被尽数落在了洛千尘的身上,他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再一次感受到了对方手段的狠辣。
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老国师默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两道身影缓缓出现,正是一发现动静就赶来的萧安间与萧曦儿。
他们第一眼就瞧见了满身血污的洛千尘,心里一急,便赶了过去。
“这不是我的血。”
瞧见两人的到来,他轻轻摇头。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安间眉头紧紧皱起,看着这一幕。
洛千尘没有开口,望向半空中的老国师。
见状,他也抬头看去,正好瞧见那往日总是云淡风轻的长者,此时的脸色特别的难看。
联想到方才听到的话,心里也想到了什么,慢慢也陷入了沉默。
此刻的观星楼下,气氛寂静得可怕。
......
“陛下,此人嚣张至极,还请准许,我们前去讨伐。”
“陛下,此事实在诡异,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陛下!”
“陛下!”
“闭嘴!”
一声怒骂响起,承乾帝看着下方群臣,脸色恐怖到了极点。
几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如此猖狂地在整个大离的国都当众出言威胁,这已经不属于自己与世家间的博弈了,更是对整个王朝的藐视。
但,他想起一事,阴沉着脸转头看向随侍太监。
“那件事如何了?”
“回陛下,无一人生还。”
听到这话,承乾帝脸色更差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有些烦躁地靠在龙椅上。
距此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因为对方来势汹汹,他与国师也曾联系过中天门与其他势力一同出手。
经过仔细查探,果然一切矛头还是指向了蓟州城,只因如今的这座城诡异至极。
从远处看黑气滔天,但凑近了看,依旧人声鼎沸。
保险起见,大离与中天门联合派出了人马,其中好几位养魂境。
但结果是,派去的诸多高手,尽皆尸骨无存,杳无音信,甚至有不少人瞬间消失。
而侥幸逃回的人,更是惊恐交代了结果,其后几日内均是纷纷暴毙。
这不难让人想到这是特意放回来引起恐慌的。
养魂境修士入内都是这种结果,那精一境?
各方势力不是不敢,而是此事太过诡异,精一境的大修士,在各方势力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不声不响地折损,才是最可怕的。
于是,包括几大世家,还有大离境内说得出名号的势力纷纷出力,将蓟州城围了起来,日夜探查。
但好几日了,却没有一点像样的成果,反倒是真如那人所言,这些势力中的弟子,后代都有不少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暴毙。
这一现象更是吓住了众人,纷纷不敢做出过激的大动作。
看着台下又三言两语吵得不可开交的众臣,承乾帝想起了此事,只觉得头痛欲裂。
忽然,远处传来呼声。
“陛下,陛下急报。”
闻言,所有人都立马闭了嘴,纷纷给那传信的甲士让开了路。
“来,速速呈上来。”
瞧见皇帝急切的模样,随侍太监赶忙下去接来,迅速地递了过去。
打开信件,承乾帝紧绷的神经与眉头稍稍舒缓了一些,台下众臣不少眼力较好者,察觉到了这个细节。
尽皆有些迫切地开口。
“陛下,是不是蓟州城之事有了着落?”
皇帝默不作声,将手中的纸张递去一旁。
随侍太监会意,小心地接过,再送于群臣手里。
东西在所有人手中传过,但都如同承乾帝一般,脸色也只是舒缓了一点。
“这,这算什么。”
一名皇党派大臣不由得问道。
其他人默然无语。
因为上面清晰写着,经过中天门与国师还有各方势力一并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丝转机。
那就是整个城池好像被什么东西笼罩着,修士一旦入内,便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进而导致死亡。
当然包不包括精一境大修士无人敢保证,毕竟没谁去尝试过。
说来可笑的是,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如今唯一一个可确认的信息,那就是来者也是精一境。
而且经过几日的连番查探,更是探明了,整个蓟州城内更是有个大阵,但可惜的是,那人说完这句便死了。
所以各方得出一个方法,那就是各自派出一些炼神境入内,将敌人的大阵破坏掉,再由各位势力出手,一同出手。
可是,这些炼神境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十死无生。
这种荒唐的做法也不是没有势力反对,可就在这些高层修士出手入内的同时,宗门内弟子无故惨死的消息突然越传越多。
百般无奈之下,这才止住了这个念头。
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挑选人选了,可炼神境哪怕在中天门这等势力中,也是中坚力量,一时间拿出去送死,谁能承受得了。
就这样拖延了几天,七日之期来到。
蓟州城几百公里外,邦青城。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以前本是一个小镇,但因为归为大离境内,派来兵士与城主。
这才发展成了一个二十万来人的规模,不大,但足够安详。
城主府客卿,张志良,早年求学于睢阳书院,懂了些学问,带着满腔抱负来到这处,受到了城主赏识,开了一家小书院。
虽然不大,但求学的读书人也不少,而且此地依山傍水,风景不错,常有学子来此借景抒情。
渐渐地也迎来不少人效仿,城内也繁华了不少。
今日,他结束了与城主的邀谈,走在回去的路上,想起之前两人的谈话。
“志良兄,如今邦青城能有今日这番光景都归功于你啊,若不然,哪能有这般日子。”
“城主大人,这些都不足挂齿,在下只希望能有更多人读书识字,不必再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
“可志良兄,”城主有些欲言又止,随后还是开口说道。
“如今在书院投入的已经够多了,就到此为止比较好。”
“城主大人的意思是?”
“唉,你也知道,这鬼地方,离都城远得很,那些百姓识得几个字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也要多为自己考虑啊。”
“在下明白了。”
城主这话里的深意,他如何不知,不过就是瞧见了这幅繁华的景象,起了别的心思。
“唉,”有些闷闷不乐地长叹一声,回到了自己简陋的住所。
“老师,当初你说的,志良对此从来不屑一顾,以为那只是人心不诚,可如今看来,生于此世,我辈读书人当真是太难了啊。”
说罢,有些意兴阑珊地坐于粗糙的桌案后,正要动笔,屋外传来喧闹声。
一旁不远处就是书院,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些平日不好好读书只知道打闹的孩童,皱起眉头走到窗边,朝外望去,
陡然发现邦青城的天空陡然变色,无尽的黑光直射而下,被其照到的所有东西,尽皆化作齑粉。
这一景象下,人们慌乱地奔走逃命,可随之而来的哭喊声却是越来越大。
瞧见如此诡谲的一幕,脑海里闪过一道道身影,张志良来不及多想,焦急万分地奔向书院。
平日里郎朗诵读声的书院,少男少女奔走嬉闹的书院,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有一片空地。
木然地站在那处,良久,忽然发疯了一般朝前跑去,趴在那里不停地寻找着什么。
忽然眼角瞧见了一片破布,脸上一片惨白,竭力奔去,小心翼翼地捧起,轻轻拭去上面的泥土。
任由唇边渗出几缕血迹流下,胸口一时有些闷,努力吸了几大口,可好像无论他怎么吞吐,好像都缓解不了。
轻抬左手捂住心口,右手紧紧攥紧那片衣角,嘴角咧开仿佛在大笑,可却没有声音响起。
抬眼看向天空,模糊不清地视线里,却是黑光径直朝着自己照来的景象。
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一动不动任由那束光穿过身躯,只留下未说完的一句话,在此地回响。
‘贼老天......’
昭阳城,街道上一片繁华,几日过去了,百姓们自然也就没有再将那人所说的话当回事了,甚至引为谈资。
时不时有几人聚在一处,笑声就此传开。
皇宫内,大殿上,鸦雀无声,承乾帝闭目靠在座椅上,群臣也是纷纷默然站立。
这般架势从早上已经持续到了现在,不少人身子弱,已经面露苍白之色,可依旧在坚持。
忽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殿内,白发白须正是国师大人。
他出现的一瞬间,承乾帝立马站起身,神色焦急地问道。
“国师,可是那蓟州城破敌人选已经准备好了?”
话音落下,下方的百官的视线也是都被吸引而来,今日站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此事。
可那位老国师,却只是摇了摇头。
“陛下,臣今日来不为此,而是另有要事禀报。”
见他说话语气如此不对劲,所有人都闪过一阵莫名的恐慌。
承乾帝也是一样,但还是点点头。
“国师请讲。”
此时那位身姿挺拔的老者,身子却似乎瞬间矮了一些,随即一声长叹在殿内响起。
“那人说的七日屠城,还是发生了,邦青城,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