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瞧见这一幕的众人见此情景,也是表情各异。
有为此惋惜的。
也幸灾乐祸的。
但更多人还是期待洛千尘能否站起来,毕竟到了这时候,若是他倒下了,看样子这蓟州内的阵法也就无人阻止了。
“这位洛大人倒还是耐打得很啊。”
“哼,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听闻赞叹声,方墨舟立马反驳道,但一旁却有人斥责道。
“方公子,若是他败了,你的同门也没有太大希望得救,换而言之,这也是在为点擎门而战,你懂吗?”
“我!”
他想要争辩,终究还是找不出什么话,神情复杂。
“若真有这种本事,我点擎门自然会记得他,可眼下来看,似乎希望并不大。”
方长老从对话里听出来,那个年轻人便是之前与墨舟发生冲突的人。
夸也不是,贬低也不是,只能客观地讲述了一下当前的事实。
“父亲说的是,如今看来这洛大人马上也要顶不住了,实在是可惜。”
见父亲开口说话,方墨舟立马反讽了过去。
没有理会这两人的阴阳怪气,老国师脸色十分的可怕,死死地看着洛千尘倒下的那处。
萧安间眼不见为净,也没有回话,但却一直没等来国师的声音,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
“傅国师,你发现了什么吗?”
问话还是没有回应,他有些疑惑地顺着这老家伙的视线看了过去,只是一片废墟,没什么异样。
正在这时,耳旁响起了喃喃自语。
“老夫之前便在思考一个问题,这蓟州城几十万百姓到哪去了,就是杀人,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干净利索。”
“国师大人为何突然这么说?”
晨决明闻言,也是一愣。
瞬间,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就是眼前这个老者仿佛突然苍老了许多。
浑浊的眼里满是悲切,他望着那下方立于半空之人,这么多年,第一次升起了如此强烈的怒火。
“到底发现了什么!”
一时间,萧安间也有些莫名的焦躁起来,他有些不好的预感,每次这种情绪出现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些预料之外的事。
“如今这些百姓,都还在蓟州,但是都在地底下!”
有些低沉的嗓音响起,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震惊的答案。
“地下?那这么说,点擎门的弟子也都还活着?”
“父亲,他们都活着。”
方氏两父子侧身偷听了对话,嘴角也慢慢露出了微笑。
忽然见到那位国师的视线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丝毫不遮掩的鄙夷之色。
方长老有些不耐,开口道。
“国师大人,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这些东西还不允许我听?”
老国师用一种极尽嘲讽的语气说道。
“你好歹也是精一境,难道没有发现,那里到底有什么吗?”
“你,”被这么突然呵斥,他一时间怒火上涌。
“不要以为你是大离国师,就随意辱骂我,要知道....”
话未说完,却见谢明渊也走了过来,但不是找他,而是抬眼看向老国师。
“国师大人,那人到底能不能破阵,不然还是由我直接覆灭蓟州。”
虽然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眼里也是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周围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怎么聊着聊着,就要开始灭城了,那位洛大人不是还没死吗?
“到底怎么了,谢长老能否与在下说说?”
方长老立马也是反应了过来,这座蓟州城一定出事了。
“下面,埋了几十万人。”
谢明渊嘴里轻轻吐出了两句话,直接使得在场众人一个个都愣在原地。
......
蓟州靠近东门处,洛千尘扒拉着身上的衣裳,努力爬了起来,抬眼,上面射下来一缕光亮,而周围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有些疑惑地四处打量,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直接被打进了地底下。
借着那处自己砸出的大洞而投射下来的微光,拖动着重伤的身体准备向上离开。
忽然有个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本就站立不稳,一个不慎再次倒地。
下一刻,一股臭味对着口鼻直扑而来。
洛千尘一个猝不及防,差点晕厥过去。
拿出云和,灌入灵力,使其发出了些许微光,以作照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感受到了一丝不爽的情绪传来,但身处险地,也没有空去深究,只是借着那一点点光,看向四周。
这一瞧,令他心口仿佛被重重锤击了一般,呼吸困难。
前方有一个仿佛特意挖开的空间,这次的震动使得覆盖的新土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亦或者抖落别处。
这才露出里面的情景。
尸骨,满满当当的白骨,有完好的,也有破损的,就这么铺在地下的大坑里,根本看不到头。
想起这一路上,蓟州内空荡荡,大街小巷一片荒凉,之前还曾疑惑过这些人去哪了。
哪怕是死了,也应该有留下痕迹。
没想到尸骨都在这里,倘若没有猜错的话,几十万人应该都在此了。
洛千尘双眼赤红,不敢再看,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在破渊的加持失去了理智。
转身回头朝着上方疾驰而去,只是他没有发现,一缕细小的黑气,正缠着在脚边。
而段千仇没有离开就一直站在不远处静静等待,他不是不想追进去,但当来到了此处后才发现。
这里是自己当初埋下几十万人的地方,也是蓟州城唯一不欢迎他的地方。
只要靠近,那冲天的怨气就会从身体各个角落钻入,每次都需要很长时间来调理。
至于逃走的这小子,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都扛不住,难不成炼神境就能扛得住?
果然,几个瞬息之间,一道身影从下破出,下意识便朝着段千仇而去。
“怎么,休息好了准备来送死?”
洛千尘默不作声,缓缓抬起头,冷声质问道。
“这蓟州的百姓,现在何处?”
“喝,你不是都瞧见了吗,还来问我,全都,都在下面啊。”
段千仇丝毫没有一丝不快,反而咧嘴大笑。
“都是你做的?”
“难不成蓟州还有其他人?哈哈哈”
笑声响彻天际,不知怎的,好似惊扰了大阵,黑云散的越来越多,就连声音都隐隐约约传入了城墙上众人的耳旁。
“这,这怎么可能,”方长老第一次开口,但却是不敢置信的嘶喊。
“对....对啊,再怎么说,整个城镇的百姓,就算杀.....也要杀到手软吧,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
谢明渊无视了方氏父子的话,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二话不说,立马朝着前方斩去。
但精一境大修士的一击,却在接触到那黑气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异样都没有掀起。
看到这一幕,各个势力的话事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当初他们坚持不让修士出手果然赌对了,这个大阵就连大修士对此也是一时间束手无策,何况养魂境。
下一刻,老国师的话却让众人心头直跳。
“若我没有看错,这个阵法虽然在一点点地减弱,但运转的目的似乎是达到了。”
“达到了是什么意思?”
晨决明带着些许焦急立马问出口。
闻言,老国师指向模糊一处,“那里我感受到了极其可怕的波动,大概是发生了什么。”
而他所指的地方,正是生死二气的方向,此刻两团无比庞大的圆形体正飘浮在半空,不停地旋转吸收。
“难道我们只能就在这看着吗?”
萧安间瞧了一眼远处的身影,仰着头,苦笑道。
“法阵的禁制,应该已经被那小子打破了,但不知道为何,依旧在阻拦我们进去。”
听到老国师这话,他不由得长叹一声,低声呢喃了起来。
“枉费来了这么多人,却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看着,真是有够可笑的。”
话未传出很远,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一个个面色都有些羞愧,只能强作沉默。
而一片黑云的蓟州城内,洛千尘面色凝重,看着眼前人,一字一句道。
“你仇恨的不是世家吗,难不成只敢动这些普通人?”
“哈哈哈,叫洛千尘是吧,你不用激我,世家也罢,凡人也罢,但凡阻挠我的,都得死。”
段千仇极其猖狂的话在此处响起。
“你当真以为自己当世无敌?”
“无敌不无敌重要吗?对我又有什么意思呢?你不觉得对一个将死之人说这话,显得很蠢吗?”
本是想提醒他世间犹有强者可以出手,却没想到被反怼了回去,再加上这最后一句,顿时有些疑惑。
“你这话什么意思?”
段千仇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但很快就被隐去。
“没想到最后站在面前的居然是个小小的炼神,作为奖励,我可以将我的目的说出来,不至于让你稀里糊涂地就这么死了。”
洛千尘目光直视前方,没有接话,他如今拿这人没有一点手段,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蓟州既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动静,想必老国师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只能坚持住,自己还是有些希望的。
段千仇对他的态度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轻笑了一声,语气温和地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我要让整个大离,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