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警方的审讯室里将近一个小时,棠许终于从警方的只言片语之中大概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丰正的一条跨省运输线在三个月前发现了违禁品,那时候就已经惊动了警方,而警方选择了按兵不动,继续追查,最终发现了持续不断的违禁品运输,一路追查到了违禁品源头,才采取了行动。
而她棠许,丰正的法人及老板,有幸参与其中,利用丰正这间货运公司做掩饰,起到了串联起整个运输线的作用。
听完警方的推测,棠许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能在这样的恶性案件之中,起到这样大的作用。
而面对警方的闻讯,棠许却是什么都交代不出来,甚至警方都已经拿出所有的运输记录,她的反应依旧是摇头,表示自己对此并不知情。
“你要知道,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人证和物证,即便你不认罪,法院照样可以定你的罪!拒不交代,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我确实不知道自己需要交代些什么。我需要更多的资料,让我知道你们的证据链里究竟有多少跟我相关的东西,我才好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参与进来的。”
两名审讯的警员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冷笑了一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洗清那些证据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我从头到尾都很配合你们的工作,我也希望这桩案子能尽快水落石出,但是目前我的确知之甚少,我想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翻来覆去只说自己不知道,你们不是也厌烦吗?”
棠许很冷静,也很理智。
然而她这样的冷静和理智在警方看来,大概都是负隅顽抗的表现。
很快,其中一名警员走出审讯室,准备去和上级商量一下审讯对策。
然而刚刚走到外面,就见许多同事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张望。
“怎么回事?”警员不由得问。
其中一个同事朝观望的方向努了努嘴,“江暮沉带着律师来了。”
另一人道:“这两人不是在闹离婚吗?怎么这种时候,江暮沉还来得这样快?”
“这些所谓的上层人士,花样多着呢,他们的盘算,恐怕不是我们能想得明白的。”
话音刚落,就忽然看见又有一行人快步走了进来,领头的那人往室内一站,身后的律师团队立刻四散开始找人沟通询问。
“段思危?他怎么也来了?”
这个疑问刚发出来,就从段思危带来的律师口中听到了“棠许”的名字。
事实瞬间就清楚了起来。
“他居然也是为了棠许来的?”
“他怎么也跟棠许扯上关系了?”
“一个江暮沉,一个段思危,外加两个律师团队,看来这次的案件是个硬骨头啊……今天领导们应该有得忙了。”
“越是如此,这根骨头越是要啃下来。”审讯的警员道,“打断骨头连着筋,谁知道会不会牵扯出更多的人来。”
说完,他就转身走向了领导办公室。
办公室里,江暮沉正和警方领导呈对峙姿态,仿佛正是最胶着的时刻,恰好警员推门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情形,警员很快开口道:“棠许要求查看她的犯罪证据,否则她没办法交代任何事情。”
闻言,江暮沉转头睨了他一眼,随后冷冷开口道:“巧了,我也想看看。”
领导迅速站起身来,对江暮沉道:“抱歉,江先生,您和这个案子无关,目前这些资料,您暂时没办法参阅。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对棠许的审讯,一定是公平公正的。”
说完他就要随着那名警员离开,不料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迎面就又遇上了刚刚前来的段思危。
一瞬间,领导的眉头就控制不住紧紧拧了起来。
那名警员一见如此情形,便知道领导还有得耗,而自己也无能为力,转头接过领导手中的资料就快速离开了。
剩下那位领导,前方是段思危,背后是江暮沉。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屋子里的氛围骤然寒凉了起来。
领导心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两个年轻男人,为着同一个女人来到这里,想想也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饶是如此,他却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段思危进门,随后关上房门,回到座位上,将刚才和江暮沉说过的话,又和段思危说了一遍。
至于那两人之间是何等关系,只要不在这里打起来,他便完全没有心思去过问了。
……
江暮沉和段思危以及各自的律师团队,在警局一待就是半天。
傍晚时分,对棠许的审讯依旧没有进展,警方不肯让棠许保释,那两个人的律师团队也不愿意离开,最终各自借用了警局一个会议室,闭门开会。
段思危站在窗户边,思索着此时此刻的情形。
坦白说,有他和江暮沉在此,如果都搞不定这件事,那燕时予回来可能也没什么用。
甚至燕时予还会承担更大的风险。
可是此时此刻,燕时予已经在赶回来的飞机上——
段思危简直无法想象,如果他落了地,棠许这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到时候燕时予会做出什么事。
到那时候,他能拉得住他吗?
这世界上除了棠许,可能有第二个人拉得住他吗?
段思危越想越头痛,偏在此时,他忽然看见一辆车驶进了警局的院子。
那辆车落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在这警局院子里还是很扎眼的,因此段思危视线不由得一直跟随。
直到车子停稳,司机上前来打开车门,一名穿着低调却依旧不失精致华美的贵妇从车上走了下来。
而后,江暮沉也出现在了段思危的视线之中。
贵妇一见到江暮沉就迎上了前,抬头看着他,焦急地询问着什么。
江暮沉表面依旧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死样子,却罕见地有了耐心,跟那名贵妇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期间,他似乎还察觉到了段思危的视线,回头朝他所在的这扇窗户看了一眼。
段思危依旧坦坦荡荡地站在床边,不闪也不避地跟江暮沉对视着,然而内心之中却是控制不住地叹息了一声。
因为他认出来,那名贵妇,是棠许的亲生母亲,棠岚。
江暮沉,因为棠许出事奔走,前来警局出人出力;
另一方面,他又和棠许的亲生母亲走得那样近——
这还是曾经那个将棠许往死里逼的江暮沉吗?
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是什么?
出于男人对男人的了解,段思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探寻到江暮沉的目的和意图——
可是关于这一点,棠许知道吗?
她知道了会怎样?
而燕时予知道了又会怎样?
段思危忍不住皱了皱眉,一时间,只觉得更加头疼起来。
夺妻之恨尚有方可解,因为那时候他们都认为,这“妻”不过就是“表面夫妻”的“妻”。
可是如果变成夺妻又夺爱呢?
这两人之间的纠葛,怕是很难再算得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