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燕凤祁嘲讽的语气,燕时予整个人依然平静,波澜不兴的样子,也不知是完全没将燕凤祁的话听入耳,还是……默认。
燕凤祁见状,眼神中的嘲讽意味更浓,微微倾身向前,紧盯着他,说:“所以说,即便我再对棠许做什么,眼下的你,根本就无力还击……是这个意思吧?”
良久,才终于又听到燕时予的回应,依然是那波澜不兴的两个字:“随你。”
随后,又淡淡补充了一句——
“只要你敢。”
燕凤祁依旧嘲弄地看着他,迎上的,却只有燕时予深邃平淡的眼波。
两个人对视许久,最终,只剩满室沉默。
……
棠许对一街之外的种种一无所知。
她始终安静地坐在马路边,等到湿淋淋的头发都半干了,才终于等到消防员们走出酒店大门。
排查完整栋楼后,消防得出结论是某个房间的客人躺在床上吸烟,睡着了不小心点燃了床单,现在已经没有火情了。
这个结论……对棠许而言,并没有显得太过可信。
毕竟刚才走廊里那滚滚浓烟,可不像是一张床单能够制造出来的。
其他的住客也明显对这个结论不怎么放心,有人抓着酒店的负责人说个不停,有人则联系航空公司,要航空公司负责。
纷纷扰扰,也不知道能不能吵出一个结果。
嘈杂之中,棠许独自穿过人群,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酒店。
回到房间,刚换了衣服没一会儿,忽然就有人来敲她的门。
打开一看,是住在隔壁的一对老夫妻,也是刚才跟她同班机的乘客,刚才在入住的时候曾经跟棠许有过短暂交流。
“tang,我们联系不上航空公司,打算换酒店,去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一晚,你要跟我们同行吗?”老太太开口问她。
棠许想了想,很快点了点头。
于是双方约定好了收拾好行李在楼下碰头,棠许原本就没什么行李,很快就下了楼,独自坐在大堂里等待。
大堂里有一片很大的落地窗,从她坐着的位置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对向的街道。
而在视线所能及的街道尽头,正好是那间几度落于她眼中的酒吧。
无形之中,棠许觉得自己似乎又被什么人,或者什么事给操控了——
这一连串的事件,从昨天晚上码头看见高岩,到今天白天江暮沉故意在她面前提起燕时予,再到傍晚的航班取消,以及之前的酒店火警……
棠许如今不愿意动脑子,却也没办法否认,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巧合度。
总觉得,背后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什么。
棠许很讨厌这种感觉。
很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要被利用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背后的人最终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可是只要她能够离开,能够回到那个让自己舒服和自由的环境中去,对方又能拿她怎么样?
想到这里,棠许决定不再等待。
她起身去跟前台交代了一声,请他们帮自己给那对夫妻带个话,随后出门就拦了辆出租车,让他带自己去租车的地方。
这个时间,租车行早就已经关门了,然而棠许站在租车公司门口,拨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最终成功在休息时间租到了一辆车。
办理好手续之后,棠许直接驾车,驶向了远离那个酒吧的方向。
扭伤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然而那点痛对棠许而言已经不算什么。
此时此刻,她只想离开,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只要是在远离的路上,即便是一公里,对她而言,也极其重要。
棠许毅然决然,彻夜不眠地开了整夜的车,终于在天亮时分进入瑞典境内。
异国还车之后,棠许很快购买了最近一班前往伦敦的机票,而后赶往机场。
在旁人看来,她这样的举动,近乎疯魔。
明明在赫尔辛基住一晚上,等到这个时间,同样乘坐白天的航班去伦敦就可以,她偏偏瞎折腾,在陌生的异国公路上狂奔了一夜。
只有她知道,这是自己必须做的事。
也只有她自己明白,尽早远离那座城市,有多重要。
……
棠许登上飞机的时间,高岩来到了燕时予的房间门口。
给燕时予送药的护士正好从门内走出来,跟高岩打了个照面,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高岩走进房间,看见燕时予正将一把药一颗颗地丢进垃圾桶。
高岩连忙关上门,站在门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燕时予手中的最后一颗药也落进垃圾桶,他才终于低声开口道:“棠小姐已经坐上前往伦敦的飞机了。”
燕时予听了,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并未应声。
“她是从瑞典登的机。”
高岩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事到如今,说与不说,好像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燕时予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一直看着窗外,许久都没有反应。
高岩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默默上前收了他倒药的垃圾桶,转身出了门。
直到房门再度关上,坐在沙发椅里的燕时予才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所以才会这样不顾一切,连夜去到瑞典也要离开。
是她的行事作风。
也……挺好。
即便她曾经在那样近在咫尺的地方,都没能见上一面。
那样……也挺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