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猿走火入魔了,哼哼,过度催发这血精秘法,想必他这残躯已是摇摇欲坠了。”
贪狼冷笑一声,只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得到灵物,为了得到可以突破的机会,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这石猿宁愿是冒着根基崩溃的危险,也要全力以赴。
可是他实在不够看。
虽是假丹太岁,可其中倒也能分个三六九等。
太岁三境,按列次为一芮、欠暇、全珉。
那么假丹太岁自然也是如此,倘若运气好,得了或是剖了一枚全珉太岁的金丹,修为自然是一等一的霸道,虽说依旧不能与真正的太岁相提并论,但若是说要过上两招,自是没什么问题。
许尘与真正的太岁也交手过,估摸着眼前这红袍石猿体内的假丹应是取自一位一芮太岁,火性灵气磅礴但无后劲,变化冗多但无精细。
唯一可圈可点的便是他那套火阵,烟熏火燎之下,许尘却是一时难以抵挡。
“噗嗞。”
再喷出小半口精血,红袍石猿那满场火阵却是浑然一抖,空气再次因高温扭曲起来。
“你疯了?”
许尘高喊,眉头自刚刚便是紧锁,放一次精血自己尚且能理解,放两次也能勉强解释得通,可如今......
两人毕竟不是生死大敌,这红袍石猿这般行事,莫不是要鱼死网破?
犯得着吗?
“疯?”
火焰阵法中的红袍石猿双膝盘坐,神色萎靡却不见一分怯意,那血丝布满的眸子中甚至透露着某种许尘看不懂的疯狂。
“疯也好,痴也好,你又知我几何......”
他把声音再提高一个分贝。
“就是你们这样的天才,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妖修,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
“小子,他走火入魔啦!”贪狼狂叫。
许尘把水之道则轻轻放开,制造出一道足以能隔绝高温的屏障,苦笑一声道: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事实上无论是场内还是场外,如今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看出来那红袍石猿现在不对劲了。
“这......这精血都怕是快烧出两斛了,便是真正太岁的没有这般糟蹋精血的!何苦又是这假丹!”
“夭寿!”
“他强行施展精血秘法,不说许尘,怕是自己都在这气势下撑不过十息——”
“这是......走火入魔!”
面色萎靡但双颊红润,双眼充血却战意不止,气息高涨却难掩紊乱之势,这不是走火入魔又是何?
众人惊愕,走火入魔四字只在绘本耳闻中涉猎,如今得以一见,确是出人意料。
“起!”
却见那红袍石猿大吼一声,火阵肆虐而起,火焰肆虐嗡鸣之间,似乎都能听见金丹龟裂的细声。
许尘齿间正咬着漫天水汽,却仍觉发尾焦卷。
若说方才这红袍石猿的实力尚不比鼍蒲,那么现在——
已初具抗衡之势。
面前倒悬的十几重火阵正滋滋炼化着自己的水汽,这阵法先前分明还烙着的红袍石猿古拙符文,可此刻却在烈焰里融出诡异的骨白色。
火焰温度更高了......
“他对阵法的领悟似乎加深了......”许尘喃喃。
“小子!他在用命给金丹描补裂纹!”贪狼鬃毛上的绿焰炸成剑戟,声音嘹亮。
“嗡——”
震耳发聩的轰鸣截断贪狼的警告。
整片斗场陡然倾斜,三四条燃着白焰的锁链自火阵腾空。
溃烂的嘴角正无声翕动,石猿喉咙发出金石相撞的怪笑,周身毛孔飙射的细密血珠刚溅出便被蒸成雾霭,在他头顶凝成朵三瓣火纹。
“嘿嘿......我悟了,我悟了......”
许尘爪下风雷之势猛然加速,三条燃着白焰的锁链自他身后如捕猎般纵起,狰狞的链身扫过空气便烧起一层火云。
“尔等天骄...”
火云翻滚间传来宛如砂砾碰撞般的嘶鸣。
“怎懂我剜金丹如饮鸩的滋味......”
残破红袍猎猎飞旋,红袍石猿索性抛开这红袍,露出他那干瘪但依旧坚挺的身躯。
他手上的速度不减,白焰锁链和火云的势头还在增加,可是相应地,他那身躯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或者说——
湮灭。
“快了快了!”许尘眼中闪过一丝果决。
那红袍石猿的火焰将尽了!
背后白焰的速度已经不再提高,许将爪下风雷之势提高到极致,穷追之下红袍石猿俨然已经将自身潜力挖掘到了极点!
“凝!”
水汽骤凝,许尘低吼一声,这场博弈已经到了尾声,对于这么一个对手,他没有必要去动手,只要隐藏实力,待他后继无力即可。
“再来一次!”
“就快追上他了......”
红袍石猿声音颤抖,为何......为何就是追不上许尘!
他熟练的扬起爪子,熟练的想要再次喷出一口精血,只不过这一次吐出却不是鲜血,而是带着血味筋脉的不知名碎肉。
“怎么......怎么会......”
他的声音渐渐低迷,宛如远山中的回响,逐渐消散在空气中,只是眼睛却尤其有神,好像看透一切,悟透一切。
......
“爹,这是何物?”
“哈哈哈,痴儿,这是我家得以传承秘诀,是我祖父的祖父从当年秘境中夺来的血精秘法!”
“想当年他老人家曾使用此法破杀数众,一月使用数次不倒,硬生生为家中打出一条生路!”
“这秘法真有这么神异?”
“自然!不过这血精秘法系我家秘传,不到万不得已万不能肆意使用,且一月之内只能催发两次,否则......”
“道毁——人亡。”
......
“幺儿,你快走!这些恶徒早盯上家中金丹,爹怕是走不脱!”
“老猿猴,还不乖乖交出你那金丹!”
“嗯?这是什么功法?怎的气息......”
......
“咳咳......”
“爹!你!你用了三次那血精秘法,不是说......”
“痴儿......勿要多言!”
“你的身子......”
“爹......爹快不行了,那金丹在下腹,趁其未灭,快些剜下,家中若无太岁,怕是后辈都无出头之日。”
“爹——”
脑中回忆无限拉长,红袍石猿的记忆最后停留在那年自己剜开父亲的身子取出金丹的刹那。
“爹......这金丹......孩儿传承不下去了......”
他闭上眼,身子很快塌下,碎成布条的红袍随火风裹住他枯枝一般的身子。
“第六场——许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