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一块突兀的岩石上,那里站着一只红头绿翅的小鸟,正一蹦一跳地觅食,同时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有天敌突然出现,危及它的生命。
“你小子看见了没?鸟飞之时,便是我们起步之刻。”神剑说道。
“很好。”钟逸刚应了一声,神剑便已双手划动,凌空而起,带起一阵劲风,惊得那只小鸟尖叫一声,振翅高飞。钟逸瞬间明白了神剑的意图,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老狐狸”,随即紧跟其后,冲天追去。神剑已向北飞出五六里,若非天气晴朗,钟逸恐怕早已看不见他的人影。
两人一前一后,相距四五里,向北急驰。一时间,难分伯仲。但这样持续下去,若钟逸无法缩短与神剑之间的距离,那他便算输了。届时,任何怨言都将无济于事,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钟逸原以为自己的驭空术——灵心乱飞,能胜过神剑,但见神剑以剑为引,化身为箭,向北疾射,速度竟与他的灵心乱飞不相上下。钟逸心中不禁有些没底,对神剑的敬佩之情也油然而生。
面对这不利局面,钟逸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沉着。他不再乱想,以免浪费时间,而是全力追赶,同时努力稳定局势。他充分发挥灵心乱飞的优势,细心体会其中的奥妙,试图挖掘出更多潜力。这样一来,他飞行的速度果然提升了不少,心中也稍感安定。然而,要夺回失去的时间,并非易事。钟逸身临其境,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三个字:“怎么办?”
从天台山到黄河,空中距离至少有两三千里。在两个武林绝顶高人的驭空追赶下,仅一个多时辰便已抵达。神剑并未寻找器具,而是直接一头扎进黄河水中,再从五六丈外冲出水面。他周身裹着一层水,形成一个梭形,以剑为尖,返回南方。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钟逸受到神剑的启发,不再犹豫,有样学样,也一头栽进黄河水里,再冲天而起,化作一条更为丰满的水梭。钟逸的水梭与神剑的不同,看上去更为丰满,所带的水也更多。他以双手为尖,水为锋,能够随空气阻力调整变化,减少阻力,前进的速度因此快了许多。更特别的是,钟逸的水梭全体都可以变化,经气流激荡后,很快调整到最佳状态,向北化光而去,速度看上去比神剑快多了。
此时,天台山头,太阳即将下山,夕阳的余辉将山头染得金黄,远远望去,恰似一座金山。就在这时,空中白光连闪,山头上立定了两根水柱。水柱静止不动,没有变化,那些平常只有化成冰后才能成形的金黄的黄河水,此时此地仿佛全都凝结起来了。
“哗,哼!小子果然天纵奇才,一看就能悟出其中之妙,老夫就是不服都不行。老夫输了第一阵。”神剑赞叹道。
“哗。”钟逸收功放水,拱手一礼说:“老道长认为第二阵又如何计算呢?”
“由此向南去百里是大目洋,洋中有白鲸,谁能够取回白鲸,谁就算胜。”神剑回答道。
钟逸听了神剑的话后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神剑出身圣剑门,对这一带海域十分熟悉。而自己虽然也在这一带活动过,但并不知道海里什么地方有白鲸。
“别的地方当然也有白鲸,但已经超过了这个距离。你小子要是有本事,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猎鲸。”神剑补充道。
钟逸想反对这个看似不公平的提议,但又不想示弱。他暗想自己的驭剑之术虽然没有完全修成,但百里取物还难不倒他。即使这一阵输了,也只是一胜一负,下一阵比真功夫,他相信自己可以胜过神剑。于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钟逸决定拼尽全力。
“既然是这样,在下也只好尽力而为了。”钟逸说道。
“嘿嘿,小子,老夫把话说在前头。你小子如果再想从老夫这里获得一丁点好处,吃了亏,输了阵,可与老夫不相干。”神剑警告道。
“在下十分明白。”钟逸回应道。
“这样最好,免得你小子这一阵输了,怪老夫没有给你小子说清楚。”神剑再次强调。
“道长没有说清楚的事情多了,在下并不计较,道长就不用多说了。”钟逸淡然说道。
神剑装作听不懂钟逸的话,点了点头说:“这次不用谁发号施令,现在开始,谁先取回白鲸,谁就算胜。”
“请。”钟逸拱手道。
神剑没有再多说,立即盘坐下去。过了片刻,他膝上的长剑便化为无形消失了。钟逸没有带剑,现在看见神剑施出驭剑术,他也没有办法。他不敢多看神剑施展驭剑术以免浪费时间,于是随手招过来一根拇指粗、长约两尺的树枝,使开驭剑术将树枝驭出去。他当然不会愚蠢到想用这根树枝去猎鲸,只是事到临头无奈之下才想以树枝作引子,希望一路之上能够找到一把剑。幸运的是,钟逸的希望没有落空。他刚驭出树枝不久就感应到了剑气,想也没想便不客气地取了那把剑,留下那根树枝,驭剑向南追去。
就这样一点时间耽误下来,神剑的剑已经不知去向。钟逸不想花费时间去感应神剑的剑,继续驭剑向南。他相信神剑即使骗他,也不会将剑驭得太远。只要自己的剑向南去了,总会发现神剑的剑。即使不能发现神剑的剑,白鲸也必须要到海里去找,还不是一样要去南边。至于远近,那就顾不得了。
钟逸驭出的剑很快到了海里,但他立即感觉不对。不仅神剑的剑没有感应到,白鲸也不见踪影,只有一般的鱼在游动。钟逸在海上混了不少时间,虽然对海中鱼类没有深入了解过,但对白鲸还是有所认识的。此时此刻,他不由得在心里暗骂神剑“无耻”“老狐狸”。无奈之下,钟逸只好放弃在大目洋找白鲸的打算,将剑驭得更远一些,向广阔的海洋中去寻找白鲸的踪迹。
这样一来,钟逸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将白鲸抓上天台山头时,神剑已经收功站起来了。
“小子,这一阵老夫胜了吧?”神剑十分得意地问。
“大目洋没有白鲸。”钟逸语气平和地回答。
“你小子取回来的可是一头真真实实的白鲸。”神剑反驳道。
确实如此。钟逸取回的白鲸并未受伤或死亡,正在石缝里乱跳,尾巴拍得石头石屑乱飞,显示出这头白鲸的力量不小。白鲸的个头也不小,长足有五尺,重量不下两三百斤。灰白的身躯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显出生命的野性和顽强。相比神剑那头四五十斤重、已经死去的白鲸,钟逸猎获的这一头才更像真正的白鲸。
钟逸听了神剑的话,并未再多言,心中对圣剑门的敬意已荡然无存。他右手一挥,将白鲸扫向半空,再凌空一掌,那条白鲸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南飞去。
神剑见状,自然明白了钟逸的言外之意,脸色微变,冷哼一声道:“老夫一生阅人无数,你小子确实算得上一号人物。”
“但在下认为道长的做法有失公允。”钟逸心中的失望难以掩饰。
“哼,公允?这世上何来公允?所谓公允,不过是力量对比下的幻象。就如我们站在山头与山下之人相较,你小子认为这算是公允吗?”神剑反问道。
“多谢道长教诲。那我们第三阵比试有何规矩?”钟逸问道。
“没有规矩。老夫这是给你小子最大的公允,各凭本事,绝无虚假。”神剑答道。
“如此甚好。”钟逸看了看手中的剑,它长约三尺,暗淡无光,看似破铜烂铁,实则异常沉重,估计重量不下十五六斤。他心中暗想,即便这不是一把宝剑,也必定有些来历。于是,他有些歉意地说:“道长请小心,我手中这把剑颇有分量,恐怕会损坏道长的剑。”
“嘿嘿,你小子手中的或许真是一把宝剑,但想损坏老夫的剑,恐怕还难了一些。”神剑冷笑道。
“既然道长如此说,那我们就先比剑术,再斗内功。”钟逸提议道。
“老夫没兴趣。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这是老夫这种百岁老人最明白的道理。”神剑拒绝道。
“既然道长不愿,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吧。”钟逸将剑插在地上,飞身跃起,显然是想以空手接神剑的招式。
“嘿嘿……”神剑冷笑连连,将手中剑抛起,同时跃上半空,盘膝坐在剑上,飘向钟逸。
钟逸身形一转,猛扑神剑。神剑却不接招,暴退十多丈,怒喝道:“小子,我们隔空较量内力,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的修为。”
钟逸一听便知神剑的意图,不甘示弱。他没有追击神剑,而是双掌排出,以劈空掌力袭向二十多丈外的神剑。神剑也没有再退,双掌平举,接住了钟逸的掌力。双方掌力相接,两人都未后退,只是身体微微震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斗内力,两人再也无法维持空中的姿态。然而,他们并未如断线风筝般坠落,而是像一片羽毛般缓缓飘落。尽管下落缓慢,但当与地面接触时,那冲力仍非两人所能承受。神剑当即口喷鲜血,被钟逸巨大的内力击飞下山;钟逸也未能幸免,他吐了一口血水,倒在地上,形如死尸,嘴里的血仍在不断外流,但尚有一息尚存。
钟逸很快便挣扎着坐起来,艰难地盘坐好。他扫了一眼四周无人的山头,这才闭目调息。
与此同时,在普陀的一座树林里,诗敏、巴音格和唐凤舞三位女子正潜伏其中。诗敏提议趁天黑偷偷潜入圣剑门,给圣剑门一个突袭。即使遇到天剑徐幻或人剑东门守望,三位女子也自信能够应对,无需惧怕圣剑门门主和人剑东门守望。然而,唐凤舞并不同意这个计划,言辞间有些不敬。诗敏因此感到十分不悦,巴音格出面调解,但口气偏向诗敏,这又让唐凤舞感到不高兴,忍不住提起旧事。
“两位姐姐确实是智谋过人,但就是算不过圣剑门那个微不足道的剑。”唐凤舞讽刺道。
“你……”诗敏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心想自己身为大姐,为了一点小事就和唐凤舞争吵,特别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会损害自己的形象。于是,她强忍下怒气,语气恶劣地说:“那依妹妹的高见又该如何?难道我们要等圣剑门自行灭亡后再上岛吗?”
“如果圣剑门真的自行灭亡那当然最好,也省得我们夫妻分离,深夜还躲在这座树林里受海风之苦。”唐凤舞回应道。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你们别吵了。妹子,你说一说,我们现在不趁黑偷进圣剑门,难道你真的要我们明目张胆地闯进去吗?”巴音格拉着诗敏的手,试图缓和气氛。
“我不是说趁黑偷进圣剑门不好,而是说现在进去不是最佳时机。”唐凤舞也见好就收,不想再与诗敏争执。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诗敏还是忍不住直问。
“要等他打败了圣剑,天剑慌了神,我们再攻进去。”唐凤舞回答道。
“这个主意虽好,但我们中可没有一个人是千里眼、顺风耳,无法准确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打败圣剑。”诗敏提出疑问。
“圣剑门自己会知道。”唐凤舞回答道。
“妹子是说等圣剑门出现异样,我们再攻进去?”巴音格抢过话茬问道。
“正是。如果他败了,圣剑门不会有动作;如果圣剑败了,圣剑门必定会想办法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如果两败俱伤,圣剑门也一定无法坐视不理,必定会有所行动。因为我们这一个太年轻了,他的修为实在难以估量。”唐凤舞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