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耶律图海对副官道:“有两个搞玄学研究的人,与王朝等人差不多时间来到天水城。”
副官不解问道:“天水城地处南北交界处,人口流动频繁,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耶律图海缓缓摇头:“他们两人与程潜和沈金莲出现在同一现场,是不是太巧合了?”
“搞宗教的,却出现在声色场所?难怪金先生会起疑。”副官也疑惑起来。
“金先生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常规监视而已。”耶律图海道。
“那将军是怎么知道这两人的?”副官问。
“事实上起疑心的,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也是我的另一双眼睛。”
耶律图海决定带副官到圣清宫走一趟,去拜会一下老朋友。
圣清宫神圣而庄严,赵正、李海棠在走廊上并肩而行,边走边说。
“这里是大居士卢老先生做的推荐,这位天师地位很高,有他传道,我们冒充道教专家的身份,就不会被质疑。”
“程潜他们,不久将会借口找人协助破译特级暗码,安排我们进入潜伏岗位,所以这个身份非常重要。”
李海棠柳眉微皱:“可借用咒符编纂的那套特级暗码,我根本就没学过。”
“我懂就可以了,结果都已设定,过程只是演戏而已。”
“上峰这回真是下血本,牺牲天水城这种级别的据点,还要废弃一套特级暗码。”
“所以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卢老先生也是组织的人?”
“绝对靠得住。”赵正肯定地道。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天师的门外,两人进入后,对椅子上的天师行大礼,随后双双直起上半身。
赵正道:“道长,是卢老先生介绍我们来的。”
天师道:“老居士的信我收到了。”
赵正虔诚地说:“恭请道长为我们传道加持。”
天师并未有什么动作,而是看向李海棠:“回答我,谁能帮你们离苦得乐?”
李海棠低头说:“若不能自性觉悟,没人帮得了。”
天师问赵正:“觉悟,又为的什么?”
赵正回答:“不为什么,只是归于寂静安宁。”
天师又问:“因为人间太苦?”
赵正道:“因为珍惜生而为人的机会。”
天师微笑。
忽然他用蛮语道:“你们都已经懂了,又何须我传道呢?”
赵正、李海棠顿时愣住了,天师与他们对视,笑容渐渐收拢。
正在这时,一名道士出现在门口:“天师,耶律将军求见。”
话音刚落,耶律图海拎着一个纸包走了进来。
天师当即离座,迎了上去:“好久不见了,耶律将军。”
耶律递过纸包:“老朋友,我托人给您带来了家乡的茶叶。”
天师接过纸包闻了闻,笑道:“家乡的味道,这让我想起了我们的童年。”
耶律目光望向赵正、李海棠,对上师道:“我有很多问题需要开示,您先会客,我去厢房等。”
天师收起笑容:“不用了,我约您来,就是要当场解答您的问题。”
他扭头看着赵正、李海棠,脸色变得格外严肃,而赵李二人此时已是满脸的恐惧。
李海棠悄声地对赵正说:“我们中圈套了……”
天师大步走来,转身坐到二人面前的椅子上,喝问:“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们都已经懂了,又何须让我传道?”
赵正语气平静:“我们需要天师加持。”
天师目光如刀:“还是别有所图?”
李海棠不由额头冒汗:“上师……”
天师打断她:“世人蒙昧,总以为天师传道就是一种权威的认证,于是对你们的身份不再抱有质疑,而你们便可利用别人的尊重,达到你们想要的目的。”
豆大的汗珠从赵正的额头滑落。
天师继续道:“对!你们就是要一块招牌,给自己的目的提供便利条件,真可谓是用心丑恶!假设耶律将军因机缘巧合将你们供养在身边,他是一心辨经论道,而你们却能借他做些什么?”
此时赵正身边的李海棠也是冷汗直流。
天师:“如果,你们都是暗中在为敌对方服务的人,你们小可以窃取情报,大则可以从内谋乱直至刺杀战区指挥官,导致一片乱局!危害,何其深也。”
“刷”
一柄锋利匕首从李海棠袖笼里滑出,却立刻被赵正悄然按住手腕。
只听“咔咔咔”的脚步声响,透过门缝可见一队刀剑出鞘的士兵围到了门外!
而一旁的耶律图海,已是满面杀气。
天师的声音更洪亮:“所以!做人应该堂堂正正,绝不可有投机之念!”
“做宗教研究的人,更得耐得住清贫、忍得住寂寞,你俩想拿我做幌子求财求利,对他人,是无量之罪,对己,也如同是作茧自缚,如果给人造成我刚才说的那种误解,你们自己想想后果会是什么?”
一听这话,赵正不由眉头一跳,耶律图海也是不由一愣。
天师一脸严肃:“我拿耶律将军做比方,不是危言以吓,而是要你们用最凶险的想象,给自己以最深刻的警示,从此堂堂正正做人。”
“我承认,你们对道学有很深的研究,但你们只有研究没有修为,所以你们依旧五蕴六处,还会在声色场里流连忘返。所以,我不能给你们传道,你们走吧。”
赵正怔怔地说:“天师……”
天师声音中带着冷意:“正如你们所说,若不能自性觉悟,没人帮得了你们离苦得乐。”
赵正语气微颤:“多谢天师醍醐灌顶!”
随即赵正扑下身去行礼,李海棠也将匕首悄然收进袖笼,扑下身去,与赵正一同行五体投地大礼。
天师合掌:“乌鲁哈密,阔台蒙的,胡哈流弊课格隆眉,吃胡巴育欧拉。”
五体投地中的赵正身子一颤,刚才天师念的这段符咒赫然就是太平军的口号。
他的内心顿时一亮,有些明白天师的真实身份。
赵正、李海棠礼毕,双双站起身子,向天师合了下掌,默默地转身离开。
耶律图海目送二人出了门,穿过列在门外的蛮兵,吐出一口气。
赵正、李海棠穿行场院,渐行渐远。
路上李海棠心有余悸道:“没想到他会是蛮族人。”
赵正轻轻舒了口气:“我也是中途才恍然,耶律图海用他做眼线,而他在为我们服务。”
“用质疑的方式,提前打消掉耶律图海的疑问,这是个高手。”
“所以等我们进入潜伏岗位时,就不会在耶律图海这里遭遇阻力。”
“他最后念的那句符咒,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