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玥这人脑子不聪明,平日里性子也比较暴躁,其实心善的很,看看这个侄媳妇如今这样有些于心不忍,便小声同江上弦道:“平常瞧着她还挺聪明的,怎的偏巧同你过不去?该不会是嫉妒你要嫁的郎君比她家郎君身子康健不成?”
她絮絮叨叨的旁若无人的和儿媳咬耳朵:“这男人啊,不能光看那些外头的虚东西,家世地位固然重要,可要是年纪轻轻就瞧着不太行,那可真不行...瞧瞧这个,费劲巴拉的挑了个男人是软蛋。还是你有眼光,沂儿旁的不说,自小习武,那体格子,没的说~”
不是她自吹自擂,她家沂儿这身子骨一瞧就知道比他阿耶要强!
这内容有些涉黄....哦不,是涉及江上弦的个人爱好了,她下意识的点头附和:“男人嘛,还是要讲究个实用...”
不是!
小江反应过来,惊恐的扭头看向未来婆婆,她怎么回事!这种话是可以在这里说的吗!?
虽然很小声,但是你们古人不是很婉约的吗?
赵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打从第一回见面,她就知道儿媳妇和自己一样的货色——大色迷!
“好了好了,别说话了,好好听你大嫂子说,反正休是不可能休的,也不是咱们大房的人,叫她丢一回脸就算了吧。”赵玥还是很心善的,尤其想到这个侄媳妇的夫妻生活还不如自己这把年纪的,就更可怜她了。
江上弦觉得她对赵玥的了解还是少了点:到底谁在说话?!
但是没办法,人设还是要立住的,小江聚精会神的开始听王显娘说话。
她仿佛已经从背锅的情绪里挣脱出来了,越说越是顺溜:“我那儿还有些头面首饰的,年轻小娘子戴着正好,一会儿便让人取来,还望九弟妹饶了我这一回的糊涂,都是自家人,祖父最重家门血亲,若是因此生分了,我只怕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很好,这话立刻就把江上弦升起的那点子同情心给打了回去:“恩。”
她自认是个务实的,东西她收了,道歉她也收了,这都是她应得的,至于关系好不好,可拉倒吧!
无论再不情愿,楼下的小娘子、娘子们也都被‘请’了上来。
对于这些‘马仔’,江上弦并不在意,毕竟她一点都没有吃亏。
可惜她不在意,‘马仔’们在意啊!
她们凭什么要被按上一个‘打群架’的名头?能出来走动的大多都是已经可以开始相看的,年岁小的只占了少数,还有不少都是新妇,在婆家的脚跟都还没站稳呢。
那些年岁小的无人在意,有这么多大的在前头顶着,她们安全着呢。
“崔九郎,我等接了你崔氏的帖子前来赴宴,好端端的你凭什么命人将我们强逼上来?!”说话的是个已婚的娘子,约摸和江上弦差不多的年岁,梳着妇人的发髻,相较于其她像鹌鹑似不敢抬头的,她算是个胆子大的。
赵玥小声的给江上弦介绍:“这是孙家的小娘子,行...”
行几来着?她搞忘了。
连环借着倒茶空档小声纠正:“行八,去岁末嫁了吴家的六郎君。”
如今要叫吴六娘子了。
做主子的一回青州就跟男主子研究床榻的坚挺程度,她们做婢女的自然要顶上,该了解的,该打听的都得记下来,省的出什么差漏。
赵玥傻笑了一下,而后赶紧道:“孙吴两家俱是读书人,祖父、父辈皆是岳麓书院的先生。”
岳麓书院乃是青州城最大,最牛逼的书院,在全国范围内都是有点子名气的,每年来此求学之人不计其数。
说着她有些牙酸:“酸儒事儿可多了,她们家的小娘子也是,动不动就喜欢吊书袋子,烦人的紧,你别搭理她,赶紧把人打发了。”
儿媳比自己还没文化,跟这样的说起来,只怕说不过。
江上弦耳朵里听着孙八娘一句句的责问,看着满屋子的人或站或立,每个人心里都不知在琢磨什么,她的想法忽然有些转变了。
她有些不爽,不服,明明就是她们先合起伙挤兑自己的!
原先只想混到成亲,然后回长安的,这会儿子她有些想搞事情了。
她左看右看,自己的智囊和打手都在,搞一搞应该不要紧吧?
恩,应该不要紧!
老江家的顶级智多星夏老夫人曾有一句名言:人就是要敢想敢干。
江上弦想到自家外祖母,那么大年纪还那么有冲劲儿,不由得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看向那个傲立群雌的孙八娘,两只眼睛跟舞池上头的彩灯似的发光。
崔辩叙不知道自家娘子叛逆期到了在酝酿着搞事情了,他皱着眉只有一个问题:“方才就是你在下头欺负我家娘子?”
自家娘子的两个陪嫁婢女,他只对英姿比较熟悉,知道这丫头脑子有时候跟有什么大病似的,叫她把欺负江上弦的人指出来,她竟然搞了这么多人上来。
小崔严重怀疑自己说的欺负和英姿脑子里的欺负是两码事儿。
这丫头该不会觉得人家瞪了江上弦两眼也算欺负了吧?
你还真别说,英姿就是这么想的!
吴六娘子觉得自己呼吸有点紧,她看向坐在最上头的郑伯姜,一脸正气,俨然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我吴氏虽不如崔氏门楣显赫,可亦是传承三百余年的氏族,崔氏身为五姓望族,乃天下氏族之表率,应有大族风范,君子之风,如何能这般辱人清白的?”
她是说江上弦了,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说错的地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人。
江上弦那装老实的模样,男人看不透,她却看的明白!
郑伯姜面上为难,心头暗爽,看啊,你崔辩叙就算是个霸王,也总有人风骨犹在,不屈于你淫威之下的。
她的眼神之中满满都是鼓励,鼓励着吴六娘子继续往下说,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可嘴上却是:“八娘莫气,九郎年轻气盛,不过是听人说江小娘子受了欺负挨了打,这才一时情急罢了,叫你们上来也不过是,是想问问…”
她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一眼江上弦,没有再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