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沈遇安光明正大上门拜访颜家。
“沈状元大驾光临,我颜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沈遇安没管阴阳怪气的颜父,甚至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
“颜伯父过奖了,家中势微,只能靠自己努力往上走罢了。”
颜父打量了一下沈遇安。
沈遇安也不退却,直视颜父颇有威严的双眼,双方暗中较量着。
那是一双深邃的黑眸,眼中却满是戾气。
颜父最先移开眼神,心中忍不住骇然。
这次的沈遇安比前几月气势天差地别,对方不惧怕他。
颜父再一次觉得自己小看沈遇安了。
怪不得能连中六元,若给对方几年,假以时日,不容小觑。
见颜父退败,沈遇安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此次回乡省亲,听闻颜清手受了伤,遇安和颜清乃多年好友,想上门看上一看。”
就在这时,颜母走了进来。
“清儿的手,还不是拜你沈家所赐。”颜母冷笑地看着沈遇安。
“伯母这话是何意?颜家和我沈家之间的交集,只有遇安和颜清好友之情,听闻同窗说起,颜清受伤之时,遇安还在京城,如何就拜我沈家所赐了?”
颜清这伤,说到底是颜家人逼的,可不干他沈家的事。
就是颜家上门说那些不中听的话,沈遇安也看在颜清面子上不计较了,颜家不会以为沈家势微就任人揉捏吧?
“你,”颜父颜母被沈遇安这话给气到了。
说来颜清的伤,也是他们做父母的逼迫的,可颜家父母是那种会自省的人么?
定然不是的,这些时日,颜家给颜清找了无数的名医。
可惜颜清当时太过决绝,手已经废了,就是从京城请来致仕的太医,也无力回天。
最后去颜清院子前,沈遇安转头看向气得不轻的颜家父母,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
“遇安怎的又过来了?”
颜清神色平和地看向沈遇安。
沈遇安看着颜清,淡声道:“怎么,不欢迎么?”
“怎会?”
沈遇安冷笑:“来看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弱者。”
颜清扯了扯嘴角。
“以前你骂别人,为兄觉得挺爽的,现如今被你这么一挖苦,可算知道那些人为何那么生气了。”
他手都受伤了,还挨骂,可真是。
也就是他伤了手,沈遇安心软,若不是伤了手,他敢说,沈遇安回家知道沈姑娘的事,他爹能不能好不好说。
就是家中的鸡鸭,估计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鸡蛋都给摇散喽。
“没出息,遇事只会伤了自己,用来威胁疼惜自己的家人。”
颜清老实坐着,被沈遇安一顿骂。
沈遇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颜清。
罢了。
沈遇安起身要走。
“这就要走了吗?不再坐坐?”
“呵,就你如今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还没和你爹讲话夹棍带棒来得开心。
沈遇安这么想,还真去前厅找颜父去了。
见沈遇安去而复返,颜父都快掩藏不住自己的不耐烦了。
“你说什么?你能治好清儿的手。”颜父惊讶地站了起来。
沈遇安慢悠悠地喝茶,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颜父。
颜父看了一下沈遇安,坐了下来。
“说吧,你要什么?”颜父摆手让下人出去。
不等沈遇安说话,颜父又自顾自道:“若你能治好清儿,我们颜家也不是不能三媒六聘,求娶沈姑娘。”
颜父说完,还一脸勉强地看着沈遇安。
“呵呵。”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沈遇安是真的笑了出来。
好一会儿,颜父皱眉,总感觉沈遇安的笑太过讽刺。
“你这是作甚?或者你想要钱财庄园田地?颜家也可以满足你。”
颜父一脸自信地看着沈遇安。
颜家既然能当并州府一带有名的世家,还能和崔家联姻上,家中钱财无数。
沈遇安要钱财,对颜家来说,对于颜父来说,比儿子的亲事还要简单。
颜父低声威胁道:“不过,清儿的手,连京城的太医都说治不好,沈状元,若是到时候没治好,我颜家的东西也不是好拿的。”
“谁说我要钱财了,沈家虽势微,但若想要黄白之物,我沈遇安自会挣来。”
颜父听到沈遇安大言不惭的话,嗤笑出声:
“哈哈哈,沈状元啊沈状元,人啊,不能太过自负,你在读书一事上的天赋,老夫敬你,可钱,
不是那么好挣的,会读书也无用,就是当了官,一个清流衙门,翰林院的修撰,一年的俸禄,在京城都不够一家人嚼用的。”
沈遇安也不回话,等颜父笑够了,才淡淡开口道:“颜伯父,不会以为颜清自毁右手,是为了家姐吧?”
颜父眯着眼看沈遇安。
沈遇安起身走到顶梁柱跟前,“这木头倒是难得的好木,颜家果然富余,怪道颜伯父口气这么大。”
“嘭。”面前的房梁被人一掌打断。
屋顶震动,房梁窸窸窣窣有东西坠落。
“你,”颜父愕然。
在颜父震惊的目光下,沈遇安把边上的柱子都打了。
眼看前厅岌岌可危,沈遇安一手掐着颜父的脖子出了前厅。
“咚隆。”前厅轰然倒塌。
巨大的声响引起颜家主仆,瞬间无数人往前厅走来。
颜清在听到声音就跑过来了,见沈遇安掐着父亲的脖子,瞪大了双眼。
老夫人扶着婆子步履蹒跚跑过来,见到这场景也吓了一跳。
“遇安。”颜清大喊一声正要上前。
沈遇安还没见过老夫人,先前上门本应该去请安,可老夫人一听是他,就借口说身子疲乏不见。
这会儿见孙子喊了人,知道这是那沈青盼的弟弟,也是安和十九年连中六元的沈状元。
颜母跑过来,厉声呵斥:“放肆,沈遇安,就是你当了官,上门伤了人,我颜家告到官府,也是有理。”
沈遇安松开颜父的脖子,温和一笑:“伯母说的这是什么话,前厅倒塌了,亏得我机灵拉颜伯父出来,不然后患无穷啊。”
颜母表情一顿,若真是如此,那,是她误会沈遇安了。
“咳咳咳。”颜父拼命咳嗽,听到沈遇安这无耻的话,气得面色涨红。
好一会,颜父才气急道:“沈遇安,若不是你把前厅的柱子都打坏了,前厅如何能塌了?”
“颜伯父再是不喜遇安,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这老大一根柱子,你说我打坏了几根柱子?我是人,不是神。”
众人面色各异,颜清和平安可是见过沈遇安一脚踹碎房门,还把桌子都砸得稀巴烂。
他力气多大颜清主仆是知道的。
但按常理来说,正常人确实不能把柱子都打碎。
于是,颜父只能吃了这个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