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何三的脚,上廉村的人便开始嚷嚷起来,何大何二更是气势汹汹地看着桃溪村的人。
农秋梅看着对面的上廉村村民,上前一步走到沈遇安跟前:
“沈知府,这件事老身也知晓一二,不如让我来说。”
沈遇安颔首,扭头示意何村长制止一下村民,让农村长把话说清楚。
农秋梅看向上廉村的村民,“当年大旱,地里没什么水,这后生半夜到我桃溪村的河沟放水,因着大旱我们桃溪村也重视这条河,便派人盯着。”
“这后生被我们桃溪村的村民发现,双方起了点争执,不过到底这里是我桃溪村的地方,后生不敌离开,慌乱间掉入猎户挖的陷阱,这才瘸了脚,怎么也不算是我桃溪村的错吧?”
农秋梅越说越理直气壮,上廉村的人却出声反驳道:“要不是你们桃溪村堵着水,我们也不至于半夜过来放水,何三也不会落入陷阱瘸了腿,这好好的后生,你们让他以后怎么办?”
农秋梅看着那出声的男人冷笑道:“不堵哪里有水,那年大旱,我们不可能不顾自己死活帮你们,寻常的时候,我们桃溪村也没断你们水过,甚至河水不多的时候都没堵住。”
农秋梅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天都大旱了,还为了下游的上廉村,不顾桃溪村田里的作物。
人都是自私的,但大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且那年收成之后,我们村还给予你们上廉村百来斤粮食。”
“还有,这后生掉的陷阱是你们上廉村的猎户挖的,平日我们没少说过这陷阱害人,你们非是不在意,这下好了,伤了自己村子里的人,倒是把错甩到我桃溪村来了?”
得,这么一说,还是上廉村的错居多。
一开始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廉村有多委屈。
“百来斤粮食能干什么?你知道那年我们村差点饿死了人吗?”上廉村的村民愤恨地叫骂着。
何三更是生气地看着农秋梅:“要不是你们村的人追着我,我也不可能慌不择路掉进去,就不会伤了脚,而且你们还眼睁睁地看着我受伤没有施救。”
“你掉进去了,黑灯瞎火我们都没看到你怎么施救?”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沈遇安见双方眼看又要吵起来,站在中间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再吵了。
“诸位,请听本官一言。”
那些村民见沈遇安脸嫩,还要继续开口吵,却见沈遇安一个眼神看过去,吓得连连后退不敢言语。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们两村继续这样下去不行,说个不好听的,上廉村的人也不能过多得罪桃溪村之人。”
不等沈遇安把话说完,何村长直言道:“大人,您这话有失公允。”
作为知府应该从中调和两村之间的矛盾,而不是要他们村吃下这些闷亏。
“何村长本官没有这个意思,农村长大义,从大旱给上廉村粮食过度这件事来看,桃溪村的人,倒是没那么无情,您说是吗?”
何村长闻言一时没开口,这件事村中总说桃溪村的粮食该给他们的,但何村长知道,桃溪村没有这个义务。
当年大旱,永望江确实有干枯的迹象,农秋梅的选择他理解,如果是他,也会选择如此。
“本官看过县志,农村长,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上游不远处便是永望江,因此你们村汛时易淹,便是干旱也不敢大动河沟引水。”
原来如此,何村长恍然大悟地看着农秋梅,怪不得农秋梅怎么都不愿意答应他们开河沟的事。
“沈知府对咱们这穷乡僻壤挺了解,不像有些人,当了十几年的村长也当不明白。”
被阴阳的何村长摸了摸鼻尖。
“也不看看这些年我们放水你们上廉村被淹的样子,就这样你们还要开河沟引水,我看你们是想把村子都淹了。”
农秋梅话说得不客气,上廉村的人不服道:“那你们别放水啊,缺水的时候你们堵水,大雨你们就放水,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因着桃溪村放水堵水,两村没少打架,所以不等沈遇安说完打算,两村又吵了起来。
齐有良抽了抽嘴角,再这样下去,一会儿别说留下吃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
“安静安静,诸位且听本官一言。”
双方又安静了下来,沈遇安直接快速说道:“本官欲从永望江开沟渠引水。”
“不可啊大人。”农秋梅着急道。
“大人,别看现在缺水,过阵子梅雨季水势上涨,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你们桃溪村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是你们在上廉村,你们比谁都着急开河沟。”
“你们懂什么,开了沟渠,别说你们上廉村了,我们桃溪村也会被淹。”
得,两村又吵了起来。
沈遇安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一开始吵闹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沈遇安起身,看向两位村长。
“两位村长且看。”
两人刚刚就在看了,沈遇安画的几条线,他们早有猜测。
“沈知府,这是打算开的河沟?”农秋梅惊喜地看着地上的线条。
若是这么挖的话,便是永望江发大水,他们桃溪村也淹不了。
沈遇安颔首,“若是直接从永望江引水到桃溪村,势必会造成隐患,不如直接错开桃溪村。”
桃溪村本就有一条小河,只要不是大旱就不可能缺水。
“可是大人,若是直接引到上廉村怕是不好。”何村长有些为难地看着沈遇安。
沈遇安看着何村长摇头,“何村长,上廉村地势低,只要发大水势必会被淹,所以本官欲在上廉村多开几条河沟。”
何村长有些迟疑,“大人,如今正是农忙的时候,这时候开工,村民们没那么空挖不过来,过些时日就是梅雨季,怕是不好。”
“就是要在梅雨季前动工,且谁说只有你们村的人动工。”
何村长抬眸看向农村长,农村长皱眉看着沈遇安。
河沟绕开桃溪村,总不能是他们桃溪村的人来挖吧?农村长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