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秋霞在和杨蓉通话之后，看起来整个人都舒畅了。
抿着嘴展现出来的微笑，犹如花蕾即将绽放开来。
或许是为了配合花秋霞的心情，林婵一直看着她。
而我，只管吃菜。
没人跟我碰杯，我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酒。
花秋霞忽然拍了我的胳膊，哼声道：“后生，你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富婆姐们这么在乎我，你都不羡慕？”
“非但不羡慕，甚至还想警告你。”
“明白了，你小子不知道祝福别人，就知道嫉妒！今天霞姐心情特好，你敢说我不爱听的，我用瓶子砸你脑袋！”
看着她。
我感觉到，约莫40岁的漂亮女人浪骚起来，真可怕。
可我还是冒着惹翻她的风险，说了五个字：“大恩如大仇！”
花秋霞的身体明显颤抖了几下，没有对我撒野，而且她的丹凤眸子里泛起了泪光。
“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这五个字的大道理我怎么可能不懂。可我不争气，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也没当上富婆。
每当山穷水尽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会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找杨蓉要钱。
我比谁都清楚，我的行为就跟敲诈差不多，每次我都担心，杨蓉会把一些钱砸在我的脸上，然后说出难听的话，与我绝交。
董航，今天你教育了霞姐，我在你和林婵面前保证，拿了杨蓉这三万元之后，我不会再找她要钱了。”
花秋霞说得很隆重。
不知道林婵怎么想的，反正我不信。
因为尝甜头是有惯性的，在杨蓉没跟她决裂之前，一旦缺钱了，她首先想到的还是杨蓉。
“碰一个！”
林婵举杯，柔和的笑着。
碰了杯，林婵满脸好奇，问道：“你一共从杨蓉手里拿过多少钱。”
“算上这次，七次，一共不到二十万。”
“对杨蓉的身家来说，这点钱不算多，可一次接一次容易让人烦。如果我是你，一次就找她要三十万！”林婵笑着。
“你比我狠啊，其实后来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晚了，我已经犯下了接二连三的错误。
我甚至想再帮杨蓉一次，从而让她感激我一辈子。可她混得那么好，我根本找不到帮她的机会。”花秋霞轻叹道。
……
吃饱喝足。
我、林婵、杨蓉离开了巴蜀菜馆。
看起来，表哥赵云很认同林婵游手好闲的生活态度。
“喝了酒就不开车了。”
林婵说着，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坐到车里，我说道：“去福园小区。”
“也就几步路，我着急去机场，要不你们换个车？”开车的师傅笑道。
“如果你不把我们送到福园小区，我让你一辈子都去不了机场。”
我极少恐吓人，可是林婵和花秋霞弥散的香味，导致我胡言乱语。
“好咧。”
师傅被恐吓之后，反而是喜笑颜开。
走下出租车，花秋霞貌似钦佩看着我：“你够牛逼的。”
我轻淡笑着，懒得说什么。
林婵却是娇嗔瞪了我一眼：“吓唬出租车司机，算什么本事？”
“其实我不是恐吓了他，而是救了他。上个月有个新闻热度很高，一个出租车师傅就因为拒载，被人捅了一刀。
肠子都流出来了，还扶着方向盘赶顾客，距离太近就不拉你，滚下去！”
我说了自己在网上看到的新闻。
可是，林婵和花秋霞居然都不知道。
一看两位阿姨就不经常浏览新闻，她们上网都不知道干啥。
“后来呢？”林婵问。
“后来出租车师傅死了，打车的人被抓了。”
“几十年都没出大事，结果三言两语就毁了一辈子？以后咱们玩牌，尽量不跟牌友起冲突。
当时在惠康药房，多亏了老孟不敢动刀子，要不然咱们可就惨了。”林婵心有余悸。
“如果他敢动刀子，我空手夺白刃，打扁了他！”
我一边吹牛逼，一边哼唱，哼哼哈兮，快使用双截棍。
林婵和花秋霞都是心花怒放，一个妩媚，一个火辣的笑着。
上楼梯的时候，花秋霞轻笑道：“你这么狂，离输钱不远了。”
“我本来也不是多么稳重的人，玩牌经常输钱。如果你们足够了解我，就会发现我有点傻有点愣。”
……
花秋霞去了林婵家。
我先回到了自己家，跑到洗手间蹲马桶。
必须考虑清楚，等会斗地主，我应该赢钱还是输钱。
不会千术的人玩牌，那肯定希望自己每次都赢。
但是老千玩牌，必须要控制好输赢。
“最多赢五百块，就当是今天什么都没干得到的工资。如果手气不行，简单出老千。”
拿定主意之后，我如释重负。
迫切就要提起裤子，差点忘了擦屁股。
谁还没有狼狈的时候，只要不被人看到那就没什么。
我去了对门林婵家。
花秋霞手里拿着一幅扑克，倨傲的表情犹如是女赌神。
不是老千，却胜似老千。
“你身上多少钱？”
“拿了不到一千块，随便玩几把算了。”
“熟人斗地主，也要认真玩。林婵，你不能跟董航联合起来整我。”
“霞姐，我当你是亲人呢，遇见了你，我的炸弹都要拆开呢。”
林婵迫不及待，用眼神提醒花秋霞洗牌。
花秋霞洗牌的手法相当娴熟，扑克牌在她手里甚至腾挪跳跃。
但是她不会想到，这个过程中，我已经记住了多张牌的顺序。
林婵翻开了一张明牌，我们开始抓牌了。
我什么牌，她们不知道。
但是她们什么牌，我心里大概有数。
即便在抓牌的过程中，不出老千，我的优势也已经相当明显。
第一把，我就是地主。
牌面还行，有炸弹7，有大王，两个2……
林婵手里的牌也可以，嘻哈喊道：“干他！”
花秋霞笑眯眯点头。
我起手出了三带一，花秋霞管住了，出了一张3.
看到林婵出了一张5，花秋霞不开心了：“林婵，你会不会啊，故意给董航放牌？斗地主可不能重色轻友，要不然会输钱！”
“你就不要抱怨了，你都不知道我手里什么牌。”林婵愠声道。
接下来。
我让两位阿姨开眼了。
“大猫！”
我扔了大王出去。
“有毛病，林婵出个5，你就大猫？”
“手里的牌，最小的就是大猫。”
我嘴上这么说，立马就出了一张8.
花秋霞笑喷了。
林婵却是嗔怒看着我：“董航，你想玩就玩，不想玩就滚！”
花秋霞出了一张10，笑道：“林婵，你多余提醒他，非要他赢了你才满意？尽管让他得瑟，输了给钱就好。”
第一把，我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但是，我炸了她们，我赢了，因为牌好。
林婵和花秋霞，每人扔给我100元。
第二把。
林婵是地主。
我手里，竟然有两个炸弹。
花秋霞牌面不行，她叹息的时候，我却在斟酌，如果两个炸弹都扔出去了，对林婵是不是太狠了？
认识时间这么短，我都开始学会心疼她了，不是好现象。
我决定，炸哭了她。
林婵出牌比较顺利，渐渐喜笑颜开，以为自己勉强能跑。
“对K。”
“炸了。”
我出了炸弹8.
“妈呀，四张8还真在一家，我还以为有一张在花秋霞手里！”林婵很失落。
我没搭话。
出了一张10.
林婵用2管了，似乎又看到了赢的希望。
“炸了！”
我出了炸弹J。
一瞬间，林婵崩溃了，歪着脑袋认输。
我先跑了。
花秋霞兴奋喊着：“厉害啊，炸弹J和炸弹8，摧毁了林婵！”
“你妈的！”
林婵娇嗔喊着，抓起扑克砸向花秋霞。
这也太敏感了。
花秋霞都要笑哭了，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牌。
林婵满脸羞愤，可她毕竟输了，只能给了我和花秋霞每人200元。
“两把牌就输了五百块，比炸金花都快。”
林婵歪着脑袋叹息，似乎也在期待下把牌。
第三把。
花秋霞拿走了翻开的明牌。
看她的架势，不管牌好牌坏都会叫地主。
我再去抓牌的时候，施展出了从任意位置抓牌的千术。
抓走的不是最上面的一张牌，而是往下第三张牌，大王。
我的手法太自然了。
林婵和花秋霞的水平，就不可能察觉。
这把牌。
本来花秋霞稳赢。
可就因为大王在我手里，我和林婵配合之后险胜。
“天啊，小王两个2炸弹5，居然会输？炸弹都没炸出去，可怜我一下。”
“怎么可怜你，一人25元？”
“姐们没那么狼狈，赢得起也输得起。”
花秋霞扔给我和林婵一人50元。
……
斗地主三个多小时。
我赢了600元，大概符合自己的预期。
林婵赢了1500元。
花秋霞输掉了2100元，水灵的脸满是寒冷，几乎要滴下冰水来。
看着林婵，她抱怨道：“这运气也太差了，刚从你手里借了五千块，可是闹着玩斗地主就输掉了两千多，我的钱就不是钱吗？”
我点燃了一支烟，无奈笑道：“霞姐，你的钱在牌桌上输掉了，那就不是你的钱了。
给我的感觉是，你不适合赌钱，你不如从今天开始戒赌算了。”
“你他妈的说什么？”
花秋霞忽地站起身，荡起的香气几乎让我眩晕。
她气呼呼看着我，喘息道：“你小子京城本地的，但你见过的世面真不一定比我多。你算老几啊，也敢劝老娘戒赌？”
“霞姐，我错了，我买好烟给你。”
“多好的烟？”
“软华子。”
“至少两包！”
“好说。”
“弄两包烟，算下来我输了不到两千，心里好受点了。哎，这辈子就剩这点爱好了，我就不可能戒赌。”
花秋霞踢开了椅子，迈着慵懒的步子，朝着林婵的卧室走去。
林婵赢了上千块，嘴角洋溢着喜悦，问道：“三天后，杨蓉家里的牌局，你真去啊？”
“就算去了，我也不上场，输赢上万的那种牌局，我尽量不参与。喜欢玩牌，但我不想败家。”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离开了林婵家。
感觉到楼梯上方有人。
没看到是谁，但也能想到，是住我楼上的梁文彬。
在霞姐足浴店闹了矛盾，我给他摄录和拍照了。
他肯定是想找我说事，结果又听到了林婵家里在玩牌。
我迟疑之后，决定先不搭理他。
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果然，梁文彬来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