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孙居相立马展开对旧县的攻击,试图以此压缩叛军的生存空间。
但显然,他的主意打错了,由于准备不足,再加上地方卫所兵马长期缺乏训练,各类武器保养不当,缺乏实战经验,
大军刚到,尚未休整,攻城之战便将拉开序幕。
攻打旧县的明军已在城外集结完毕。军营里,旗帜猎猎作响,士兵们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昂。
“兄弟们,拿下这旧县,城里的金银财宝可就都是咱们的了!”一名小旗官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扯着嗓子喊道。士兵们听了,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纷纷叫嚷着要率先登城。
“对,进城以后,咱们吃香的喝辣的!”
“就这破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看来今天要开开荤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仿佛那旧县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然而,城内的景象却让他们始料未及。当叛军们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明军时,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愤恨。
毕竟谁都知道,城破之后,他们这些人面临的会是什么?所以当人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只有奋起反抗这一条路可以走。
人群中,王大虎的弟弟王二虎站在高处,他身形矫健,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劲,他们一家三兄弟,原本是镇上的屠户,家里也算有些资产,但谁也没有想到,那该死的旧县知县竟然看上了他家小妹,一个快五十的狗东西,怎么能配得上他们家那如花似玉的小妹。
他们本想报官,但是官官相护,既然如此,就只能反了,所幸周边的百姓也早就忍耐到了极点,一时之间,可谓是一呼百应,也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可情况越来越脱离他们掌控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王二虎一遍又一遍地对着下面的人呼喊道:“弟兄们!这些官军没什么好怕的!他们也是爹娘生养的,平日里贪生怕死的鸟样,谁没见过?咱们现在已经反了,没有退路,只有拼个你死我活!”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人群中回荡,激起一片响应。
“对!跟他们拼了!”
“咱们不能让他们抢走粮食,毁了咱们的家!”叛军们纷纷怒吼,手中的武器高高举起,那股子气势竟丝毫不输城外的明军。这些叛军,大多是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因为造反而终于有了饱饭吃,如今有人要夺走他们来之不易的安稳,他们怎会轻易答应。
旧县的青壮们纷纷涌上城墙,他们中大部分人在拿下西安重镇镇安后,都分到了一把腰刀,虽然刀刃不算锋利,但在他们手中却成为了扞卫家园的武器。
还有些人,手中拿着农具,锄头、铁耙在他们手中同样挥舞得虎虎生风,士气高涨得如同燃烧的烈火。
明军这边,孙居相望着眼前的城墙,眉头紧锁。由于准备不足,攻城器械仅有一些简易的云梯。他深知,这样简陋的装备,一旦叛军顽强抵抗,明军必将死伤惨重。
但是山西各地都处在崩溃的边缘,要是旧县这里不能以雷霆手段处理,到时候恐怕会更麻烦,所以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顾及这些了。
“巡抚大人,就凭这些云梯,怕是难以攻下城池啊!攻下了将士们也是死伤惨重。”一旁的熊安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是陕西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陕西的兵马是个什么熊样,他最清楚,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行,可一旦老百姓手里有了铁,那还真不一定,倒也不是这些当兵的问题,更多的是上面的将领,喝兵血喝的实在是太严重了。
夸张点的卫所,甲士连饭都吃不饱,别说是让他们卖命了。
孙居相对此也是脸色凝重,不过还是沉声道:“此刻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传令下去,全力攻城!”
“是。”
见状熊安也没有办法,虽说他这个都指挥使是正二品,但是大明朝素有重文轻武的风气,既然孙居相已经做了决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能下去传达军令,以两个千户为主力,正面强攻旧县。
“杀呀!”
“杀、杀、杀。”
随着一声令下,明军如潮水般朝着城墙冲去,在他们眼中,这些叛军不过只是些普通百姓罢了,看见血恐怕会吓得走不动道,原地尿裤,如此一来,他们怕什么,那就放开了杀,放开了抢就完了。
然而,事实却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他们刚靠近城墙,便遭到了叛军箭矢的远程攻击。
叛军从镇安军械库里,抢来的箭矢全用到了这里,除此之外,他们自制的竹箭、木箭,虽然这类箭矢杀伤力有限,但对付这些甲胄不齐的的明军还是够用的。
一时间,箭如雨下,密密麻麻地射向明军。那些地方卫所兵的盔甲,大多残破不堪,根本无法抵挡这凌厉的箭雨。中箭倒地者数不胜数,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迅速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不少士兵还没来得及靠近城墙,就已倒在血泊之中。
“快,竖起盾牌,盾牌手向前,盾牌掩护。”
“快!快冲!别停下!”那千户再次大声呼喊,为了那丰厚的奖赏,士兵们咬着牙,拼死冲到了城下。他们迅速竖起云梯,开始登城。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更为猛烈的反击。城墙上,叛军们早已准备好了落木滚石。巨大的石块和粗壮的木头从城墙上呼啸而下,裹挟着强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向下面的明军。
石块砸在士兵们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顿时将他们砸得血肉模糊。有的士兵被砸中脑袋,当场脑浆迸裂;有的被砸断了四肢,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啊!”一名年轻的明军甲士刚爬上云梯,就被一块落石击中,整个人从半空中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气绝身亡。他身旁的同僚们却无暇顾及,依旧拼命地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