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琢月见此情景,也只能摆出一副茫然之态,面上是一脸的不解与疑问:“这位兄台,来此寻我是为何事?”
而这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却只是一味的哭嚎,好似压制不住心中哀痛的情绪一般,摇头晃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源琢月立即就望向了,同样被眼前这一出,给整的脑袋有些发懵的旅行者,以及漂浮在空中的小派蒙。
金发的旅行者,也只是向源琢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内情究竟如何。
而漂浮在空中的小派蒙,却立即飘荡上前,看着眼前这位中年男人的姿态,也不由得急的直跺脚。
然后扯着嗓子,试图将对方的声音给压下来,一般的喊道:“你、你别哭啊!你光在这里哭,又不讲清楚有什么事,我们怎么知道你想干嘛呀?”
留云借风真君也被这一味的哭嚎,给整的有些不耐烦了,却依旧是耐着性子说道:“……你既然是来寻求帮助的,只是在这里一味的哭喊,却又不说明缘由,本咳……我等又应该如何相助?”
也直到这个时候,这位两鬓斑白,情绪激动的中年人,才仿佛终于收敛好了自己失控的情绪。
只是在开口之时,那声音还蕴含着沙哑,以及藏不住的哽咽。
完全就是一副无助的姿态:“若非我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绝非会在这明知钟离先生已忘前尘旧事的情况下,还来上前叨扰……可、可我是真的别无他法了啊!”
而说着说着,这中年人声音之中,又染上了哀恸,好似又要哭了出来。
但他随即紧咬牙关,右抬手负面挡住脸上的神情,片刻之后才好似调整好了情绪:“抱歉各位,我的确是有些失态了……只是现如今我已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才想来钟离先生面前碰碰运气,万一钟离先生虽然失去了往昔的记忆,但那些渊博的学识尚存呢?”
然后这个看上去十分凄苦,是被诸多反手与困苦所缠绕着的中年男人,在源琢月面前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废话。
源琢月听完之后,只觉得无语凝噎。
她觉得这个人半晌,都没讲到一个重点,就像以前她因为人手不够,暂且陪着科室的医生去门诊打下手的时候,碰到的那些开口就是长篇大论的病人一样。
医生问患者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患者就可以开始从很多年以前,将自己过往的经历给讲述一遍。
而后做出总结,自己现如今所患的疾病,一定是过往操劳的经历,所导致的病根。
然后医生继续耐着性子询问,具体有什么症状与表现的时候,那患者就会将自己已经讲过的那些长篇大论,在此孜孜不倦的复述一遍。
但对于医生的问诊,完全就是一个视而不见的态度。
就是那种说出一堆无用的废话,没有提供多少有用信息的情况下,还需要看诊的医生自己猜,究竟是出了什么毛病的那种人。
源琢月在住院部工作,所遇到的病人是确诊之后需要住院的病人,所以她还是很少遇到这种情况。
现如今,源琢月在面对眼前正对他哭诉的中年男人的时候,还是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涌向了心头。
而那些病人在诉说自己的经历的时候,其实也并非是在向医生描述自己的病情,大多数情况下是想听到附和与赞同的声音。
源琢月心中顿时就涌现出了无奈之情。
这真的不用从年少时候的旧事开始讲起,只要将他寻找钟离的目的给讲出来就可以了,这样源琢月也好推脱掉,这份突如其来的委托。
亦或是,阐明来龙去脉之后,视情况看看能否让身为仙人的留云借风真君,愿意给予一些适当的帮助。
派蒙听着那边仿佛没完没了的话语,只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晕晕乎乎的,她又飘到了自己的小伙伴身旁,小声的问道:“之前不是说,钟离答应要帮他的忙,所以他来找钟离旅行约定的吗?可是他讲了这么大一堆,还是没有讲明白,自己究竟遇到了怎样的麻烦啊?”
旅行者其实也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是从凯瑟琳那里接到的委托,而一见到这个委托人,对方就是一副踌躇不决的模样。
犹豫许久,才告诉他,先前他有事请求钟离先生相助,而钟离先生现如今失去了往日的记忆,也不知当初的约定,还是否作数。
可旅行者先前就已经得知了,现在的钟离并非是钟离,那么这位委托人的所遇到的麻烦,或许并不能依靠现在的‘钟离’去解决。
当时空就已经劝说这位委托人,让他另外去寻求一位外援,但是这位委托人十分执着,非要再见上钟离一面,才肯死心。
这位委托人表示,在以往他也遇到过一些失忆的人,有许多虽然忘记了自己是谁,失去了几年之前的记忆,也并未忘记自己的学识。
或许钟离先生也是如此情况呢?
空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带着周围委托人,来见上现在的‘钟离’一面。
毕竟假如这位委托人,真的遇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早点死心,另寻他人的帮助,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而那位中年男人,在听到派蒙的话语之后,才猛然的止住了自己的话头:“实在是抱歉……现在年纪大了,想起了往事,话也不免多了起来。”
欲言又止的旅行者,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同样欲言又止的小派蒙的嘴。
而源琢月只是礼貌笑道:“无妨……方才听小派蒙所言,在过去‘我’还不曾失忆之时,承接下了来自于你的委托?不知这委托的内容究竟为何?”
中年男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满脸都写着必有内情,却故作平淡的答道:“……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要寻访一件古物。只是我对此不甚了解,所以才想请钟离先生为我长长眼而已。”
“哦?”源琢月又继续问道:“我现如今并无过往的记忆,不知可有凭证信物为证?”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当时我与钟离先生,也只不过是口头上定下的约定。”
源琢月故作沉吟片刻:“那不知阁下可否告诉我?这一份契约究竟是何时所立定的?”
中年男人也在沉思片刻之后,给出了一个具体的时间。
而源琢月听闻此言之后,喉间却忽然发出了一声低笑,而后以那轻缓平和的声音,有些突兀的道了一句:“……别对我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