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邪岛对面是万魔山,但自古邪魔似乎并未真正的分家,这里既是邪地,亦是魔修的出没之所。
在一座不是很高的山峰之上,一名穿着黑白相间袍子的花甲老者独坐其上。
“九十八个,已经是九十八个弟子了啊!苍天啊,大地啊,你这是要生生断了宋某的传承啊!”老者仰天惨呼,痛心疾。
许久,老者用衣袖抹了抹眼角,有着心酸,有着绝望。
老者叹息道:“唉!不收了,再也不收了,老夫这是作孽啊!那些小娃娃个个都招人喜欢,说没就没了。老夫虽被世人称为老魔头,可老夫也想要个衣钵传人啊!老夫虽魔名远播,但老夫还是很有原则的,为什么......为什么就没一个人能练老夫的魔功呢!”
这名老者面容清瘦,白白净净,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在邪域内有着赫赫凶名,邪域共有四大邪修,而他就是其中之一,人称宋老魔,和楚老鬼,夹老怪等人并列齐名。
宋老魔一摆衣袖,山头之上笼罩的无数黑雾向他袭来,转瞬便将他半截身子淹没在内。
宋老魔唏嘘道:“老夫以魔气笼罩此地,用阵法维持,希望有后来之人,能承受住考验,得老夫传承吧。”
宋老魔缓缓起身,取出一个宝袋,颤颤巍巍地打开,显然是心情复杂。
“这是取自极域冰泉的北寒珠,以七色为上品,然这颗只凝聚出了五色,没多大用处。”宋老魔从袋内取出一枚有着五彩霞光,散彻骨寒气的珠子,微微皱眉,觉得惋惜。
“不要了,爆了吧!”宋老魔一把将那枚珠子抛向天空,射向远方。随后又取出一物,这次倒是干脆,眉毛都没动一下,又扔了出去。
一件件宝物被宋老魔扔出,但他手中的那个袋子,却好似个无底的宝库,数十件宝物出去,随便一捞,仍旧有东西被取出。
“这是从楚老鬼那赢来的黑骨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了,爆了吧......”宋老魔取出一物,是一件奇形怪状的黑色骨叉,在手中变大后,有着灰色鬼气缭绕,更是有无数鬼头幻化而出,似能摄人心神,又能啃食血肉,隐隐有鬼哭狼嚎和咆哮之声传出,他先有所犹豫,但只是片刻过后,他便将此物也给扔了出去。
“这是夹老怪的天风翼,也不要了......爆了吧......”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宋老魔自认为理应手也酸了,腿也麻了,这才停下。
“要是老夫还是个凡夫俗胎,该有多好,也不必为这等事烦心了。”宋老魔谓然一叹,有些落寞。
“可是,老夫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宋老魔说到此处,目中有了坚定。
“真羡慕呐,别人都是子孙满堂,徒弟满地跑,可偏偏老夫想收个亲传弟子,却不可得......”宋老魔看了看四方,他的目光似能穿透一切,将远处各山各脉的年轻小辈收入眼中,那些朝气蓬勃的景象,让他有些眼馋,恨不能每天被请安的那些老气横秋之人是他自己。
“罢了,罢了!,这是李老妖的枯木功,老夫已研读多时,修炼此功能将人木化如磐石,倒是有趣,老夫干脆以此功坐化于此吧,省的再害了那些小娃娃,自己也烦心。”宋老魔取出一套青色玉简,自言自语。
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更没甚留恋,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收到一名称心如意的弟子。
他盘膝而坐,将玉简放在腿上,其实玉简的内容早已默记于心,那玉简拿出来是他另有打算。
就像这座山峰各处所放置的宝物一样,按照取到的难易程度,从低到高。他觉得这部功法不凡,自然要放得高点,若有后辈得他真传,说不定一感恩,还能对他拜上一拜。
这是他的一些小心思。
他的性格向来如此,不肯吃亏。但在可能获得他传承的后辈身上,他没有半点吝啬,之所以想有人拜他一拜,只因他看到别人家收徒收得不亦乐乎,早已嫉妒到牙酸。而这样的安排,无疑是一种很好的自我宽慰,他想,得他传承者,应该不会介意这点罢!
宋老魔按照玉简的内容开始打坐吐纳,他功力深厚,又对玉简内容早已参悟透彻,只是片刻,便有青气缭绕,而他也如老树盘根一般,雷打不动,陷入深深的入定当中。
距宋老魔选择坐化的山头,约莫千里之外的一处山涧,哗哗的河水漫过青石湍流而下,两岸鸟语花香。
突然地,砰的一声巨响传出,打破了此地的平静,惊起一滩鸟兽飞鹄。
虚空中,一名白衣青年突兀出现,像是从巨兽口中吐出的骨头,被抛了出来,砸到了河水里。
紧跟其后,又是砰的一声,一名身着华服玉带的老者也被抛了出来,下场和白衣青年一模一样。
那名白衣青年正是牛凡,刚落入水中,便稳住身形钻了出来。
他扫了身后那名落水的老者一眼,暗叫倒霉,不过他的反应可不慢,连忙聚气化翼,火翅猛扇几下,顺着河水下游急遁而去,在他的脚下,更是将飞梭法宝祭出,度猛然又增了几分,面对身后的那名老者,牛凡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没想到真的是他跟了过来。”牛凡内心暗道:“可得想个法子摆脱才是。”
牛凡口中的‘他’正是严阳伯,似乎因为那藤妖的缘故,在传送的最后一刻,将严阳伯给拍了过来。
牛凡此刻已然将度催到了极致,对上严阳伯,他是一点胜算都没,就连能否逃脱严阳伯的追杀,心里也是没什么底气。
严阳伯从水中钻出后,没有立刻去追牛凡,他看了看水面上的倒影,那散乱的头,被划伤的面庞,以及口鼻中的一些灰泥,因落水后化开不少,顺着他心爱的胡子滴落下来,他苦着脸,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就差落几滴泪,和啜泣出声了。
当然了,即使他真的落泪,现在面颊湿漉漉的一片,也看不出什么来。
或许从他逐渐变红的双眸中能看出一些端倪,他猛地摆过头颅,恶狠狠地看着牛凡逃跑的方向,眼中似能嗜肉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