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婉后知后觉:“我手上沾了药膏,岂不是不能给殿下上药了?”
墨凌煜:“无妨,这种小事交给长忠也是一样的。”
等他给她上完药,便取了外袍穿上,温如婉手里有药,不干净,便没有替他搭把手,“殿下今日还要离开东宫吗?”
他一身是伤,还要去哪啊?
墨凌煜正了正衣襟,“嗯,父皇下令诰赏三军,我身为主帅,总该去露个面。不用担心,很快回来。”
温如婉嘟囔道:“谁担心了?”
她见他行色匆匆,是真要走了,不放心地嘱咐:“不许喝酒!”
“一丁点儿也不行!”
墨凌煜哑然失笑:“好,一切都听太子妃的。”
温如婉目送他远去,折返回来,独自静坐屋内,总觉得无趣,有他在时还好,眼下身边无相熟之人,难免寂寞。
她在清雅轩时,总有百灵和连翘陪着……
想什么,便来什么。
长忠领着两姑娘前来。
“太子妃,殿下吩咐让您的两位贴身侍女入宫随身侍奉。”
温如婉眸光大亮,不顾身份地位与两人抱作一团,激动难以平复。
“百灵!连翘!”
百灵刚想回抱住她,身后便传来一道威严的女声。
“太子妃此举,不合规矩。”
长忠身后走出一女子,年纪瞧着莫约四五十,不苟言笑。
长忠介绍:“太子妃,这位是尚仪局的女官,杨尚仪,太子殿下吩咐让她来教您一些宫中礼仪。”
温如婉入了宫门,自然躲不过学习礼仪这一遭。
她也不愿叫人看了笑话去。
“杨尚仪。”
杨萍萍自持清高,微扬着下巴,并未正视温如婉。
“太子妃,今日便开始学吧。”
温如婉对她的态度不太舒服,却也没发作,“好。”
杨萍萍见百灵和连翘两人瞪着自己,冷笑一声:“这两个丫鬟,也该好好学些规矩,太子妃,不若将她们两人送去尚仪局,等太子妃学完,她们再回来侍奉。”
温如婉没拒绝。
百灵和连翘与她在清雅轩无拘无束惯了,入了宫门 ,少不得要比以前有更加多的约束,免得闯祸。
既然这杨尚仪提出,她便也应下。
“劳烦杨尚仪费心了。”
杨萍萍愈发自得:“不劳烦,教习宫中礼仪,是尚仪局的职责所在。”
别说这太子妃,哪怕是皇后娘娘,从前也是在她手底下学过规矩的人。
等殿内太监宫女都遣散,徒留尚仪局随着杨萍萍过来协助的女官。
温如婉在她们的要求下,将发髻上的饰品拆卸,而后顶了一口小碗,碗内盛满清水,她不能随意晃动身体。
杨萍萍见她浑身绷直的模样,便畅快,“太子妃,请迈十步。”
顶着碗走路,异常困难。
温如婉脖子分毫不敢动,唯有下半身轻微挪着。
杨萍萍不满道:“太子妃!注意仪态!不可过分僵直!”
温如婉极力放松自己,碗中水便有了要倾泻而出的风险,她又定住身子。
好不容易稳住,没等松口气。
杨萍萍皱眉:“太子妃,你这几步,走得实在是太差劲了!一定要多练!”
温如婉耐着脾气道:“好。”
等她稍微走顺了些,杨萍萍又开始从她的身体上挑刺:“身体僵硬,毫无美感,行走间要有弱柳扶风之态。”
温如婉有了翻白眼的冲动,又要大气从容,又要弱柳扶风?
这杨尚仪是不是故意刁难她?
她动作不到位,杨萍萍上手碰了她肩膀,温如婉毫无防备地一倾,连带着头顶上的碗摔了,水打湿了衣裳。
她无比错愕。
杨萍萍没好气道:“太子妃!要稳住头顶上的碗!”
温如婉:“……”
合着还是她的锅?
等她换了身衣裳前来,杨萍萍依旧黑着张脸。
“接下来,太子妃该学的是跪拜礼。”
温如婉清楚这宫中向来如此,面对比自己位高权重者,少不得要跪拜,除非等她成了宫中最为尊贵之人。
才无需跪拜任何人。
“有劳杨尚仪示范。”
杨萍萍慢悠悠地起身,用平常参拜皇后娘娘的姿势,给温如婉示范了一遍。
“太子妃可看清楚了?”
温如婉轻笑:“再来一遍吧,没怎么看清楚,杨尚仪慢些。”
杨萍萍垂下脑袋翻了个白眼,又依着规矩跪拜。
“这回,太子妃可看清楚了?”
温如婉不想后头再被她刁难,即使心里不喜欢她,想捉弄她,也得暂且把心思收起来,“看清楚了。”
杨萍萍起身,站到温如婉面前,“太子妃,来一遍吧。”
温如婉:???
不是,她拜她?
她好声好气道:“杨尚仪,请移步至一侧。”
杨萍萍偏不,“我要站在正前方看着太子妃的动作,才能判断究竟有没有出错,太子妃何必过于介怀?”
“不过是一个虚礼罢了。”
温如婉简直要被气笑,她沾沾自喜的表情能不能收一收?
还冠冕堂皇说着,“不过虚礼”。
温如婉不惯着她,径直换了个方向,学着杨萍萍方才的姿势,行跪拜礼。
谁知这人恬不知耻,还要走到她面前去。
杨萍萍笑吟吟道:“太子妃的动作还不够标准,再来一遍吧。”
温如婉:“……”
她学得分毫不差啊!
杨萍萍笑得叫人恶心,温如婉又调转了方向行跪拜之礼。
“太子妃要坚持这么做,我看不到正面,太子妃便要一直这么做下去了。”
“我想,太子妃也不想浪费时间吧。”
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一个五品的尚仪!而已!
温如婉努力劝服自己,不要跟此人计较,等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她顺着杨萍萍,恭敬地行了一礼。
杨萍萍得逞一笑:“真不错,那接下来,我们再学点别的。”
温如婉咬紧牙关,完全笑不出。
杨萍萍:“太子妃的职责,是照顾太子殿下的起居日常,少不得要好好伺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更衣,太子妃需跪地服侍。”
她取了一条腰带,神色自若地跪在一位尚仪局的女官前,替她系上腰带。
细瞧之下,那女官轻颤着,似乎有些害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