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浥尘脱下外裳,铺在地面上,才将温如婉平放上去,他用的药粉剂量很大,她一时半会儿,绝对醒不了。
他替她撩了遮掩面容的碎发,坐在她身旁,安安静静地看了许久。
“只有这种时候,你与我,才能好好待在一起。”
“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人。”
“阿婉,阿婉……”
齐浥尘胸腔内的情绪不断翻涌,眼眶内又酸又涩,他抬手抵住额角,偏过脑袋去,似乎不想对着昏睡过去的人落泪。
他强自忍着,终究还是没哭出来,释然一笑。
齐浥尘撑着身子起身,点燃地窖内的烛火,发现一整片的酒坛,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他抱了一坛,走到温如婉身边才扯开红封。
猛灌一口,热辣入喉。
“阿婉,我们走到这一步,我也很意外。”
他点点头:“我承认,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你怎么能转身就嫁了旁人去?无论是顾淮,还是墨凌煜,为什么他们都排到我前面去了?”
“你曾说,我才是你心中,最最最喜欢的郎君。日后,非我不嫁。”
“我那时太骄傲自傲,明明是欣喜的,却装作嫌弃……”
齐浥尘牵住温如婉的手,有了几分醉意后,情绪翻涌,愈发伤怀难捱。
“对不起,是我太幼稚了。”
“你不肯原谅我,我……”他几度哽咽,余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麻木地一口口灌着烈酒,眼尾滑落泪水。
齐浥尘没有再过分的举动,牵着她的手,轻轻揉捏着,默默将一壶酒喝得见了底,“太子妃……你是太子妃了……”
“我们,没可能了。”
他扭过头去,捂脸痛哭流涕,“为什么不和我私奔?为什么要说一些伤人的话?为什么你能那么潇洒地抽离?”
“就好像,你从来都没有认真过。”
“但我知道,阿婉,你是爱过我的,一定是真的……是我把你弄丢了。”
齐浥尘合衣躺下,侧身看着旁边的人,满眼眷恋……
他伸手拂过温如婉的眉眼,温柔道:“我原是想拉着你一起去死,这样,我们也算死在一块儿了,可我又有些舍不得,做不到。”
“阿婉,我对你,始终是有情的。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吧。等墨凌煜找来,你继续当太子妃,而我做阶下囚……”
“原谅我,原谅我吧……”
齐浥尘阖目,内心翻涌的情绪被酒水催发到顶峰,他没法睡过去,但身边躺着一个她,他要以全部的定力来遏制心中对她的欲。
不能冒犯她,不能……
她会生气的。
他反手摔烂了酒坛,紧握着其中一块碎片,手掌心鲜血淋漓,他没有松手,也没有皱眉,仅是贪恋地多瞧了温如婉两眼。
……
地窖被人从外破开,巨大的声响,叫齐浥尘立刻睁开了双眼,警惕地朝着入口望去,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他有些讶异:“怎么是你?”
来人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径自将他打晕,缓慢踱步到温如婉身边去,才露出点点笑意。
这才是他需要的人。
*****
温如婉醒来之时,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屋内的布置,不是清雅轩,更不是东宫,这究竟是谁的府邸?
她太阳穴胀痛,回想着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隐隐猜到,是齐浥尘将她带来此处的……
该死的男人!竟然对她下药!
温如婉不愿在此地久留,稍稍恢复了些许力气,便起身朝外走,用力扯动房门,完全打不开,似是被人从外锁上了。
她心凉大半,用脚猛踹,房门却毫无预兆地从外打开了。
逆着刺眼的光,温如婉没瞧清来人的脸,等房门重新阖上,她心脏咚地猛跳,难以平复。
“大皇子?”
墨建材面上始终维持着温和有礼的表情,伸手示意她落座。
“你该随着墨凌煜,唤我一声大皇兄。”
温如婉微微松了口气:“是你救了我吗?墨凌煜呢?怎么不见他?”
她分明是被齐浥尘迷晕了。
墨建材救下她,还没通知墨凌煜么?
墨建材给她倒了杯茶水,递给她:“嗯,齐家小世子想带你离开,被我看见才没得逞。老五去寻我那失踪的女婿了,他嘱咐我好生照料你,等他忙完,便会来接你。”
“涵儿也被我接回来了。你想同她说说话,我便让人叫她过来,但她现在情绪不太好,怕会吓着你。”
他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大皇子谦和有礼,性子与世无争,是诸位皇子当中,与墨凌煜相处最好的一位,故而墨钰涵也时常去东宫玩……
两家的交情,算得上是不错。
温如婉没有第一时间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口头答谢:“多谢大皇兄,否则我此刻定然落入了那人手中。等凌煜归来,我们夫妇二人再好生答谢您一番。”
“苏大人被人掳走,衡阳此刻的心绪定是不佳,我便不过多打扰她了。”
“我自己待一会儿便好。”
墨建材微笑着颔首,见她接了茶杯,却放在手边没有喝,便调笑道:“五弟妹警惕心很强啊,难道在大皇兄这儿还不安全吗?”
“放心喝吧,我也喝。”
墨建材似是要消除她的戒备心般,一连畅饮三杯。
见他此般,温如婉不好不给面子,毕竟他是墨钰涵的爹爹,也是墨凌煜的大哥,总归是一家人,为了打消她的顾虑都做到这种地步。
她还要如何?
温如婉捏着茶杯,抿了一口水:“多谢大皇兄。”
墨建材:“五弟妹客气了。”
他眸光幽幽看着她,褪下了那层温和的外表……
“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委屈五弟妹待在我府上小住。还请五弟妹……尽量配合啊。”
此言一出。
温如婉心口咯噔一声,一手按在桌面上要起身,却耐不住手脚无力……
茶水有问题!
她浑身酸乏,力气似是一丝一缕往外抽走了。
“你!”
墨建材见此,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你确实应该感谢我,把你从齐浥尘的手中救出来,但是……”
“我比齐浥尘,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