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王跪了片刻,余光往上一瞥,见老爷子不收起长矛,便知老爷子心中有意为难于他,这份闲气他说什么也不会受。
双臂垂于两侧,作为皇室,就是跪着,也有异于常人的贵气,抬起高傲的下巴,仰视着马背上的老爷子。
内心无尽的嘲讽,花甲之年的老爷子还有几年活头,妄想跟他斗?是嫌自己命长吗?不趁有生之年,好好的巴结他,是想把整个容家都陪葬吗?
“容老爷子好大的威风,这柄长矛乃是曾皇祖父所赐,你不好好放在容府供奉着,拿出来是为何啊?本王怎么觉着你在滥用赏赐,作威作福啊。”
胆敢拿御赐之物来压制他,显然这层微乎其微的客套,也不需要勉强去维持了。
容老爷子将手上的长矛往一侧一竖,随意得很,好像这只是个寻常兵器罢了,丝毫没有建王等人的紧张。
建王见此,心下一松,无需身后侍卫的搀扶,轻松地站了起来,看着膝盖上沾上的污渍,浑身不舒服。
作为资深洁癖者,能忍上一时半刻,就算他拼尽全力了,可惜容老爷子不知道啊,难为了伺候建王的侍从们,个个面如死灰。
“容老爷子怎么来了?”容府他没有惊动,容晋庭也不知道未卜先知,究竟是谁?谁去告的密?
建王一脸的疑惑,老爷子怎会大方到告诉他?巴不得他继续困惑下去。
“听建王的意思,老朽不应该来?或者来早了?”老爷子鼻孔出气,不拿建王当王爷敬重,他不配自己的拥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句出自于素素之口的话,真不是一般的有道理。
“老朽听闻孙儿在此被人羞辱,此乃关乎我容家上下名誉,怎能不来?至于这柄长矛嘛,建王无需给老朽乱扣屎盆子,先先皇说过,老朽拿着长矛甚是有气势,老朽年岁已高,虽有武艺在身,却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解释的有鼻子有眼的,就算在皇上面前,他也能这么说,老爷子不怕对峙,先先皇死了几十年了,敢请他出来吗?只怕就剩下一堆白骨了,不吓死这些皇孙贵胄。
“容老爷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明知道他胡说八道,还不能怎么了他,真是够憋屈的,什么皇子能呼风唤雨,都是骗人的。
建王如斗败的公鸡,别人还没有这个胆子对他,偏偏是这个不能动的容家,可恶的容家。
“原来是建王和众侍卫拦了我家孙儿,不知道所为何事啊?如此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抓乱党呢。”
“乱党?呵呵,本王只知道老爷子是武将出身,却不知道老爷子有文官口舌,本王兴师动众,老爷子不知道是何缘故吗?素素呢?素素不见了,敢问老爷子,素素在哪儿?”
建王指着空空如也的马车,一脸的不高兴,今日还真就让容府交出人来了,不管是容素素临时起意离开,还是容家上下预谋已久,他只要容素素回来。
“素素不在?”
老爷子算是了解了,仔细一想来通风报信的恐怕就是帮助素素离开之人,不管那人是谁,只要是从容晋庭手上放走的,定然是值得信任的,如此便放心了。
容晋庭等着给老爷子眼神呢,哪知道他愣是不看一眼,这可急坏容晋庭了,寻思着怎么能让老爷子知道事情的原委。
“建王此言差异,我家素素可不是三岁小毛孩,她想去哪儿,离开多久,这都是她自个儿的事儿,就算我是她外祖父,晋儿是她表哥,也不能绑着她不是。”
老爷子看向先是着急万分,现在恢复如常的容晋庭问道:“你妹妹可是自个儿离开的?”
“是,祖父。”
“听听,素素自己走的,建王此行是找素素呢?还是来绑素素的?看着架势好像是后者,不知道素素所犯何事,需要建王带了这些人马。”
建王的侍卫们和容府的家奴们站在一处,看上去的确不少人马,老爷子坐在马背上,这么一指,像是坐实了建王欺负人的事实。
建王好像被绕进去了,晃动下脑袋,想着必须要保持清醒,容老爷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文能武,诡言善辩的。
“容老爷子,素素可以乱走吗?你可知道她外出有什么后果,先不说她应不应该,你们把素素弄丢了,该当何罪,你们怎么向父皇交代?你们整个容家该承担什么责任?”
容老爷子明显就是偏帮容素素,况且老爷子本就不是个帮理不帮亲的,如此纠缠只会错失他找容素素的机会。
建王垂下眼帘,大袍之下,是他不甘心的拳头。
老爷子一脸的疑惑,纠结到眉头紧锁,下巴的胡子随风飘扬,手中的长矛被横放在马背上,右手随着袖口一动。
“建王,素素怎么就不能走动了?她是你建王府的罪犯吗?先前皇后稀罕素素,逗留了她几日,前不久皇上都让素素出宫了,那素素自然就是自由之身,怎么建王还想违抗不成皇命不成?”
皇上自始至终都未说过要囚禁容素素于容府,所以她就是自由之身,之前眼线看的紧,眼下既然逃了,那最好别再回来,虽然不舍的,可跟团聚相比,容素素的自由更为重要。
如此,老爷子将执着劲儿演绎的淋漓尽致,他本就是个固执的老头嘛,想要建王给个答案也是正常的。
如此有理说理,让一旁的容晋庭看迷住了,本来落于下风的他们,现在反而占了上风,如此,建王就不能仗着自己心意行事,太好了。
建王彻底清楚老爷子此举深意,露出一抹迷之微笑,眼眸看似平静,却蕴含着深不见底的怒气,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老爷子,素素什么情况,你我心知肚明,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素素是父皇许配给我的妻子,只能是我的,你以为她走的了吗?就算是天涯海角,素素也只是我的妻子。”
哪怕是死,生不能同床,死也要同穴,这个正妻之位给她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