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闹哄哄的,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将经书以双手捧着的虔诚姿态,亲自跪放在供奉的菩萨前,还不忘着闭着眼睛。
这头也磕了,该对菩萨说的话也说了,手一伸,老嬷嬷赶紧上来搀扶皇后娘娘起来。
隔着一扇门,老嬷嬷的姿态那是天差地别地,刚才还是一副恨不得吃了人的恶狼,眼下倒是和温顺的老奶娘模样了。
皇后娘娘睁开双眼,眼里没有波澜地看向老嬷嬷,知道她派人监视了皇上寝宫,怕刚才的动静就是太监前来禀报。
“皇后娘娘,小允子来禀报了,皇上因为杨府的关系,心情并不太好,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也不愿意出来,小贵子公公已经去请楚大人了。”
“哦?”
皇后娘娘嘴角露出一丝讽刺来,多少年了就没见过皇上难为的样子,没想到时隔多年,一个薛字,倒是把他给急得,真是可笑。
外人只知道皇后娘娘爱慕皇上,一心只为了皇上,而皇上却不怎么疼惜皇后。
可谁知道,皇后娘娘其实并不如此在意皇上,也许年轻时,的确如此,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皇上的后宫一年年塞进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就是再有爱慕之心,也经不住年轻女人们的伤害啊。
“嬷嬷,看来咱们的皇上还是急了,瞧瞧,都派小贵子三番两次地前往杨府了,还命那个楚小子跟大理寺一同办案,这是不相信大理寺的能力呢?还是太着急了呀?哈哈哈…”
就算她在自己寝宫,也能想象皇上被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急吧,急吧,好戏才开始呢。
皇后娘娘肆无忌惮地大笑,可把老嬷嬷给看急了,这话在自己宫里说说倒是不打紧,可若是被人听到了,这可是大不敬啊。
“皇后娘娘,三思啊。”
“三思?三思什么三思?本宫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半点虚言,还三思,嬷嬷你是不是老了?瞧瞧你胆子都没了。”
皇后娘娘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没有收敛,反而大声嚷嚷起来,一句一句的,把惯于说话的老嬷嬷给硬生生的整不会了。
“皇后娘娘。”
老嬷嬷都快被吓破胆儿了,愣了好一会儿,四周张望着,这才冒着大不敬,伸手捂住皇后娘娘的大放厥词。
“我的皇后娘娘,你这是怎的了?你可是皇后娘娘,这话不能说啊,不能啊。”
皇后娘娘和老嬷嬷推搡着,这些话她怎么就不能说了,她能说,她要说,她最是有资格去说。
皇上是她的夫君,没错,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可她这个皇后才是皇上唯一的妻子,其他女子不过就是妾,上不了台面的侍妾罢了,能关心皇上的,能辅佐皇上的唯有她一个。
“嬷嬷,你疯了吗?本宫可是皇后,你居然敢以下犯上,想要捂住本宫的嘴,你不想活了?”
长久以来,皇后把老嬷嬷视为在宫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而今受了刺激般,半点情面不讲,只想发泄心中的怒火。
老嬷嬷眼瞅着皇后要失控,知道用强是不行的,便瘫软在地上,力道没有把握住,给摔疼了。
本想装个可怜,没想到这回,也用不着装,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我的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入宫也有些年头了,往日里不是挺好的吗?今儿怎么就伤心起来了,奴婢知道,皇后娘娘心里头苦,可宫里的女子哪个不苦的,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保重身子啊,哪怕,哪怕为了咱们的洛王着想。”
皇后的软肋只有洛王了,老嬷嬷故意拿洛王来唤醒皇后娘娘,这一招还真是有用,皇后听了,也不疯癫了,气愤化为悲伤,站在原地。
“洛王,呵呵,洛王,嬷嬷你说,哪朝哪代,皇后的嫡子会被封王,还被赐了封地?皇上摆明厌弃了我们母子,我可是皇后啊,我的儿,只能是太子啊。”
若是进宫来,她因为皇后之位,严己宽人,做出她身为皇后的表率,可皇上的偏私,他的不尊重,一点点耗掉了她的耐心。
特别是她生了儿子之后,居然没有被封为太子,居然没有,她的嫡子,嫡皇子居然没有被封为太子。
皇后雍容高贵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连老嬷嬷都不敢去瞧,她知道皇后心里苦,她哪儿能不清楚呢,以前都是洛王在支撑着她,可皇上居然给洛王指了封地,这不是断了皇后的念想了吗?
“嬷嬷,不怕,我的儿子尚且年轻,大不了,薛家的事情再来一遍,大不了,这次让皇上驾崩。”
皇后只是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疯魔起来,然而这一次,老嬷嬷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如同毒蛇般的冷冰冰,那是充满恨的眼神,是与天决斗的心。
“娘娘,娘。”
只听“咕嘟”一声,老嬷嬷翻滚在地上,视线望着她看着长大的姑娘,从心疼到死死瞪着,她的傻皇后娘娘,这事能说出来嘛?打掉了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的事儿,怎么还能说出来呢?
“嬷嬷,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恢复了点理智,吓得手足无措,她哪里见过这种情况,而且还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看着老嬷嬷嘴一张,白色的泡泡从她嘴里流淌下来,吓着她失声大喊,直到宫人们喊不动皇后娘娘,无奈之下闯进来。
皇后宫里上下都忙碌了起来,皇上都不关顾的地儿,还真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请了最有本事的尚太医,给老嬷嬷把脉,很快得到了结论,老嬷嬷这是中风了,要长久的悉心调理,否则眼斜口歪的,不能言语的状态,就要维持一辈子了。
“尚太医,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本宫的奶娘给看好了,什么眼斜口歪的,本宫不许,你听到了没有?”
尚太医思索一会儿总算是点头了,这病不难治,就是比较费时,而且这位嬷嬷看着年岁蛮大了,只能尽力了。
这脉也把了,方子也开了,皇后娘娘还是留下尚太医,问起杨木的病情,尚太医懂,便一五一十地转告他的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