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薛韶锋无法将眼前佝偻的姑姑跟记忆里温柔的母亲相比,不怎说他不孝顺,实在是这张脸,怎可跟名满天下的韶阳郡主比啊。
虽然不能比,但薛韶锋理智上知道,这一位一定就是他的母亲。
“你究竟是不是我母亲?”
“哐当。”
突然一声巨响,是茶杯掉落地上的声音,摔成了四五瓣,茶水泼了一地,更是破湿了摔碎茶杯之人的腿。
“父亲。”
薛韶锋往薛将军的座位上一喊,见他一脸惊魂未定,知晓他是被刚才的话给吓着了。
再看姑姑,原本想要解释的话都给逼退了,愣愣的看向薛将军,不多会儿,眼泪掉下来。
“果然是你,你。”
和薛韶锋一样,都让她认不出来了,绝对不是她年纪大,记忆一点都认不出来了,而是她真的认不出眼前的人居然是跟她有过海誓山盟,有过孩子的男人。
“韶,韶阳,你是韶阳?”
薛将军试探的问着,慢吞吞的站起身来,不是他不愿意站起来,是被薛韶锋的一句“母亲”给惊吓的腿发软了。
“将,将军?”
姑姑泪眼婆娑,纵使眼前这一位不像是将军容貌,但是她信了,这就是薛将军。
一家三口站在了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他,他看着她。
“唉!”
终于到了这一刻,容素素扶着额头,这跟她想象的有点出入,但是大差不差,他们一家三口可算是到了这一步。
“嘶嘶嘶。”
恶师父距离容素素最远,但他也是最八卦的一个,正伸长了脖子,垫起脚尖,召唤容素素。
容素素见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也没有她什么正事,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位置,靠近师父们。
“素素,怎么回事?不是说韶阳郡主早就殉情,跟着薛将军死了吗薛?怎么还活着?”
两边的师父们都离开了座位,拉着容素素靠边,几个人追着容素素问此事的来龙去脉。
“我哪里知道啊?这不薛将军不也没有死嘛,在这个世道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以为的。”
容素素肩膀一耸,两手一摊。
要问韶阳郡主为什么活着,她还真不知道,不过她将韶阳郡主的出现给师父们说了一遍,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你心还真大,万一她不是韶阳郡主可怎么办?万一这是皇上下的鱼饵怎么办?万一你们的身份暴露了又得怎么办?”
恶师父这回不只是智商在线,简直就是七个师父里头最清醒的一个,容素素竖起大拇指,特地表扬他一番,但是很快,容素素指了指薛韶锋。
“恶师父,这你就不明白了吧,我们也是多加查证,有了把握,才把人往这边带的。”
身份闹不明白,他们这个大本营可轻易不能曝光,这一点,他们还是很谨慎的。
“那他们这是?准备相认了?”
草师父醉心医学,但也喜欢八卦,看着一侧还傻站着的三个人,不不,是一家三口,他越看越觉得麻烦,不禁皱眉。
容素素等人看过去,哎呦,这三人怎么回事啊?一动不动的,哦不,是只有眼珠子在动,你看我,我看你,这是要看到天荒地老的节奏啊。
“都到了这一步,怎么扭扭捏捏的,这要是哭,或是笑,也得大大方方的才是啊,真是。”
容素素彻底看不下去了,若是靠他们一家三口赶紧相认,怕是真得等草师父种下去的草药发芽长成了。
从姑姑初显端倪,到现在被她诱骗出现在韶府,薛韶锋只知道调查,没用她,还真就没有今日的相聚。
“师父们,你们且看着,我去帮帮他们。”
容素素恨铁不成钢的上前去,关师父和刑师父就是再眼疾手快,也根本来不及拦,人就快速跑到了薛韶锋的身边。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事情,素素跑上去凑什么热闹?”
房师父小声抱怨着,奈何话落地,所有师父都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责怪他多嘴。
容素素的出现,薛韶锋立马腾出一个位置给她,他已经慌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没了主心骨似的。
“容儿。”
“容什么儿嘛,把你那破烂面具给摘了。”责怪薛韶锋的无作为,容素素直接忽视他,看向了薛将军,恭敬不失诚心,说道:“父亲,还请摘下面具。”
大家都做着伪装,等于大家都披着个假面,他们可是一家人啊,这世上血浓于水的关系,既然相聚了就要有相聚的样子。
“姑姑,你随我过来。”
姑姑的人皮面具需要药水才能脱下来,而这药水恰巧就在她袖子里,而且姑姑的模样实在是跟韶阳郡主没有任何的关系,不如先去梳洗一番,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嘛,特别还是在薛将军面前。
容素素带着姑姑进了偏殿,水,衣裳,她都吩咐高姑姑去准备了,韶府的密室里有韶阳郡主的旧物。
虽说是旧物,却保管得体,颜色依旧,这布料嘛,柔软华贵,她见了一定也会喜欢的。
“姑姑,药水已经混在洗脸盆里了,让我为你涂上吧。”
人皮面具之所以被称之为神奇的东西,就在于它轻易不会从脸上剥离,只能依靠神奇的药水先软话人皮面具的边缘,再慢慢剥离。
凉丝丝的触感激着姑姑,可她没有退缩,就算扒了面具再疼,她也能忍着就
“姑姑,你怎么哭了?”
这还没有撕开面具呢,姑姑脸上的这张面具就湿润了,这让容素素怎么下得去手。
“你这死丫头,还叫我姑姑呢?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身份的!”
姑姑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露出破绽的,自打她逃出来以后,总是忍着,可以说是低声下气了。
“姑姑,你先别说这个,父亲和相公还等着呢。”
说着容素素再次俯身,给姑姑脸上擦拭药水,她太好奇了,这一张人皮面具之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容貌,据说在当年还是艳压群芳的。
能做第一个欣赏姑姑绝世容貌的,也是很有福气的。
“嘶。”人皮面具揭下来还是很疼的,姑姑硬着头皮还真就是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