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已经走了,白长卿也不藏着掖着,环顾四周之后,俯身低语提醒道:“素素,我不知道顾大人派人来是怎么说的,但就我的医术来看,他只要静养半个月,每日按时吃药,别动气,就没事了。”
什么快死了,都是哄骗的屁话,白长卿不好爆粗口,委婉地解释着。
容素素一听,好啊,果然是来骗她的,拿生死当幌子,真以为她是心软的?不,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对顾大人再心软。
“我知道了,谢谢你,长卿。”
可恨,容素素板着一张脸,随即想到,她不能这样,若是表现的太明显了,岂不是让顾大人恨上长卿?
顾大人不死,在皇城还是有几分权利的,而长卿虽为神医,还是一介布衣,所谓民不与官斗,还是谨慎些吧。
“你要随我一起进去吗?”
顾大人可说了要见她一人,长卿在的话,怕是他也不好演戏了,也怕长卿瞧见了顾大人的卑鄙,污了他的眼睛。
白长卿明白其中要害,他只是一个外人,便摇摇头,指着脚下,说道:“我就在外面待着,若有事,你喊我一声便是。”
他不知道顾大人心里算计什么,但是事关容素素,他作为朋友,义无反顾的站在这里助她,这事没有商量。
容素素心里甚是感激,有这么一个真心朋友,就是她的福气。
伸手轻轻地拍在白长卿的肩膀上,也许从来就没有人敢拍他的肩膀,白长卿吃了一惊,随即笑道:“不许说谢。”
这话可把容素素给噎住了,半启的嘴识相的闭了起来。
“也好。”
整理了一下心情,容素素推开了顾大人的房门,连敲门都懒得去敷衍,进去后,没有瞧见多富贵的摆设,倒是有种淡然雅致的感觉,最特别的是房间里有一股檀香味,让人置身在此舒服得很。
容素素不禁想着,顾大人看着人不咋的,品味倒是不错,不过也是,若是他一无是处,怎会让母亲喜欢上。
“顾大人,我是。”
“是音儿吗?”
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床榻上传来顾大人虚弱又着急的声音,唤的是容素素还在顾府时的名字,是她的乳名。
音儿?呵呵,抛开这一声乳名,就这弱的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的声音,一想到他故意如此,心里满是鄙视,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顾大人,我是容素素。”
铿锵有力的回答,十足的坚定,足以让顾大人断了所有的妄念。
来到顾大人的床榻前,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着了,但是很快嘴角一丝嘲讽滑过。
装的还真像,瞧瞧着满脸的病态,呼吸急促的好像下一口呼出来就要断气了一般,真没想到原来顾府里,最会演戏的不是荣姨娘,而是顾大人啊。
“音儿。”顾大人巴巴望着容素素,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就好像瞧见了朝思暮想的人儿一样。
容素素居高临下地看着,并未有所动容。啧啧啧,要不是长卿先告诉她,还真会被骗着。
许是容素素的表情太过于冷静,顾大人也不好继续以呼喊卖惨,反而较真起来。
“音儿,你就不能让我。”
“不能。”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让她原谅,是该说顾大人天真呢,还是应该说他厚脸皮呢,不可以原谅,这种事情换谁身上,都不会变成傻白甜就原谅了吧。
“顾大人,你我之间早就断了所谓的父女之情,今日所来,不过是我外祖母和舅母的规劝,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洗耳恭听。”
“不是这样的!孩子。”
顾大人挣扎着要起来,容素素赶紧转身,就当没有看见。
还真有那么点累,慢吞吞地走向不远处的桌边,坐在圆凳上,眼睛颇为不耐烦的张望起来。
这屋子还真…
突然,容素素瞧见房中墙壁上挂着一副神似她的画像,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容蓉的画像。
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往那副画走去,的确是容蓉的画像,这是在顾大人的卧房,挂着容蓉的画像,真不知道是顾大人故意的,还是一直对容蓉保持深情。
“这是你母亲的画像,跟你很像吧,自小,他们就说你跟你母亲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是她还活着,看到你现在幸福美满,一定会很开心的。”
顾大人注意到容素素的举动,一下子觉得有了希望。
虚弱如他,硬是挣扎着撑起身子,靠在了枕头上,看向那副画像上甜美笑容的女子,张口就是当年之事。
这些所谓的甜蜜回忆,落在容素素的耳中,异常的讽刺,冲动之下,已经把画像取了下来,这番举动吓得顾大人都忘了呼吸。
“你这是?”
“顾大人,你不配说起我母亲,在卧室挂着我母亲的画像,更是玷污了她。”在握着容蓉画像时,容素素的声音都是激动的。
“你想做什么?”
顾大人着急了,这是他唯一保留的容蓉的画像,可不能让容素素给拿走了。
想要起身,可多日未吃东西,顾大人是真的虚弱,只拿药养着,用人参吊着,连昂起脑袋都是奢望。
“我想做什么?顾大人不是猜到了吗?”
容素素无情的嘲讽着,走回桌边,手掌覆盖在容蓉的面容上,像是在抚摸她的母亲一般,随后从袖口取出一方帕子,一点一点,细细的将画像擦了一遍。
顾大人吓得屏住呼吸,就这么看着容素素嫌少的温柔,最起码她对自己的母亲是孝顺,然而,没有等他多想,容素素已经将这副画像慢慢的卷了起来。
“你想干嘛?音儿,这是你的母亲,也是我的原配夫人,你不可以。”
“我可以。”
又一次,容素素打断了顾大人的话,不仅如此,她的目光凶狠的瞪着顾大人。
怎么不可以?太可以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年岁已高的外祖父,外祖母,只有她有这个权利去触碰容蓉的一切。
“她是我的母亲,她走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再说了,我母亲走了这么多年,我外祖父,外祖母思女心切,我把此画带回去,交给他们,留一个念想,有什么不可以?”